梦该醒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我被我爸和我妈夹在中间,我妈看着我,眼里泛着泪光,红着鼻子,抽泣着。
我妈哭了。
我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气焰一下子消了下去。
我爸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用死威胁你爸妈!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他一巴掌,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身体上。我妈尽力地拦着他,直到我全身脱力地滑落在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厨房冰冷的瓷砖上。
“你怎麽?你到底怎麽?江舟。”
“……”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死威胁你妈,你妈也是会难受的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你妈!你这样你对得起我吗!”
我躺着,一动不动,眼神黯淡无光,沉默地听着我妈滔滔不绝地说着,说了我也不知道多久。
我不想看见我妈哭,我一看到我妈哭,我就难受,一种恨不起来的感受,使得我的心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到後来,我整个人蜷缩起来,喃喃地叫着祂,渴望能见到祂。
“我在,我一直在。”
听到祂的声音,我仿佛终于放下了什麽,轻轻地闭上眼睛。
这场争吵最终以我的妥协画上句号。
最後我爸拍拍我的肩膀:“闹自杀归闹自杀,明天上学还是要去的啊,必须要去,不要无理取闹听到没有。”
“哦。”
这件事过後,我妈提前一个月挂了第一人民医院的特需专家。
她当时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是这麽说的:“特需专家要比普通专家还要权威的,如果到时候医生说你没问题,那你就是没问题了,不要再跟我无病呻吟知不知道。”
等待看病的这一个月里,我依旧是那副混乱的样子,时不时听到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说两句话,每一次都语出惊人,却又让我无法反驳。
在祂的建议下,我决定将那个“人”的存在告诉医生,我给这个“人”取了一个代号——0210。
“不是?你不觉得你这件事做的很不对吗?这种煞笔玩意儿都有名字,我没有?”
“你要什麽名字?你俩我又不是分不清楚,多此一举。”
“这个我不管啊,我将把你这种行为定义为对我的不尊重,和对我的存在的不重视!这是不对的!对于我的待遇,我要提起诉讼!”
“就你还诉讼,诉讼个毛线。那我也给你起个代号好了。”
我随便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串数字。
“067。”
“067?确定了?”
“确定了,我看这几个数字顺眼。”
“行,那就067。”
……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一边听歌,一边在脑海中排练着届时和医生的对话,一直到我坐在诊疗室门口。
我盯着医院嘈杂的地板,尽力让脑袋放空,一遍一遍回想着我这一个月里构思过的腹稿,让自己的想法除了腹稿什麽都不剩。一想到待会儿就要面对医生,我就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总是惶惶地害怕着,害怕医生看出我心里那些奇怪的想法。
害怕医生察觉到祂的存在。
“31号,江舟,请到12诊室就诊。”
我猛地擡起头。
随着那扇门被我妈推开,我的心也紧跟着吊了起来。
“是江舟是吗?”
“对。”
“初诊吗?”
“是的。”
“初诊先拿着这张单子去心理测量室,把单子给那边的医生。”
“哦好的。”
我暂时松了口气,拿着单子去心理测量室,那里的医生递给我一沓的测试题。一开始我做的很顺利,我妈想凑过来看,被我无情驱赶到一旁。
直到最後几题我顿住了。
【婚姻情况】【工作性质】【您家庭按月每人平均收入】【家庭居住面积】【你的性生活】【月经情况】
我转头看向我妈,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没有的可以不填,最後一个陈述的大段表达不写,到时候和医生说。”负责测试题的医生熟练地和我说。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