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
宋仁将那火折子丢进了幽暗的洞穴深处,他随之在一旁的冰凉石地上安然坐下,双目紧闭,表情平静如水,默默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任由时间在无声中流逝,而他内心的波澜,却如被深锁的宝藏,无人能窥探一二。
“大哥!出来!”宋怀悯在外面焦急的喊着,他一边喊,一边试图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想要将坐在原地不动的宋仁给硬生生地拖出来。可却被身後的亲卫和夜卫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宋仁缓缓睁开眼睛,什麽话也没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又缓缓闭上。
“真是个傻子,我是要来谋反!你却还想救我的命!”
宋仁的嘴唇扯平,口中骂着宋怀悯傻子,但他的内心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那一抹温暖,仿佛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最後幻想,让他又看到了父皇那慈祥而又威严的面容。那双曾经凝视着他成长丶教导他道理的眼睛,此刻似乎穿越了时空,再次温柔地注视着他。
秦贵妃轻轻地抚摸着宋仁的头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冷漠,她缓缓地开口,语调平静而冷酷:“阿仁,今宫里多了两个奴,他们陪你玩。”
“好!我要去骑小马!”
“好,去吧。”
宋仁从偏殿回来时,领了皇後娘娘的一月禁足,心里憋着气。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不是战败国送来的质子吗?为什麽自己要受罚!
他把自己窝在秦贵妃殿内,谁叫也不出来,直到宋临川来了。
“阿仁?怎麽不吃饭?”宋临川静静地站在宫殿的门外,仅隔着一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他低声细语,语气中充满了温柔与关切。
“父皇?是父皇!”
宋仁从床上的角落里匆匆爬起,动作敏捷而急切,他的心跳加速,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的光芒。他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来到大殿的门口,双手紧握门框,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父皇!您来看我了!”
“你母妃说你不吃饭,父皇来看看。”
“不是!不是!我有乖乖吃饭!我一直都有好好吃饭!”
“是吗?那好,今日那两个质子……”
宋仁急忙打断宋临川还未说出口的话,语气中是难掩的失落,道:“父皇您是为了他们来的吗?”
“算是吧,他们小小年纪就离开家乡,阿仁莫要太过分。”
“过分?!他们!父皇!您怎麽向着外人!”
宋仁静静地站在殿内,一等就是许久,耳畔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回音。他心中的焦虑逐渐升腾,终于按捺不住,急忙推开了殿门。只见宋临川怀中紧紧抱着宋怀悯,往殿外走去。
宋临川脸上的笑容明媚而温暖,宋怀悯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阳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他们的每一个角落,却似乎在有意无意间,独独遗漏了我。我试图向前一步,想要融入那片温暖,但脚步却像被什麽无形的力量牵绊,始终无法迈出。
宋仁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那一幕,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双眼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无情地刺痛,痛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那残酷的现实正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的心灵。
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父皇对他远不及宋怀悯,如今就连刚到皇宫的质子都能越过他得到父皇的重视!他就像是被遗落在角落的弃子,孤零零地承受着无边的冷落和忽视。
凭什麽!
自那日起,宋仁的心中便种下了嫉妒的种子,每当望向那位质子,他的眼中便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嫉妒,心中更是翻涌着无尽的苦涩和怨恨。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嫉妒如同疯长的野草,愈发难以控制。他甚至巴不得那两人能彻底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心中的那份痛苦和不快。
後来,秦贵妃来找他,质问他:“这次业考怎麽掉了一名?你被那个宋怀悯给超过了?你真给母妃丢脸!”
“母妃……我以为父皇他会来关心我,问我怎麽会掉了名次……”
秦贵妃闻言,脸上的怒火更是难以抑制,胸中的怒气仿佛找到了出口,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所以你在齐太师的试题下面故意出错?我怎麽生出你这麽不思进取的东西!”
宋仁匍匐在秦贵妃的脚下,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地哭着乞求道:“母妃,儿子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