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没关,和他一个姿势,面朝下盖在床单上。
似乎是谁察觉到他的为难,电话铃声如神降般,“叮铃铃”响起。
林嘉鹿侧过脸,把鼻子露出来呼吸,又将手机拿起,看到来电人姓名,更是如同接过什麽烫手山芋似的,从抓着手机的手心,连带整条手臂,都痉挛般颤抖了一下。
屏幕上方赫然三个大字:束星洲。
林嘉鹿设置的是最基础的电话铃声,单调的响铃响一会儿,停一会儿,又响一会儿,重复再重复。十秒丶二十秒……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这边的人不接,那边的人也不挂断,好像知道他一定醒着,隔着虚无的电话线,很有耐心地相互僵持。
终于,第五十五秒,林嘉鹿按下了那个绿色的通话标识。
“……喂。”他说。
“喂,小鹿。”束星洲的声音平静,如同破晓的阳光,穿透下午两点,林嘉鹿紧紧拉着窗帘的房间,“别再删除了,来听我弹琴吧。”
“你……你看到我的‘正在输入中’了?”
束星洲说:“看到了,我一直在等你回复。”
林嘉鹿又将头埋下去,心底酸酸涩涩的,有些不是滋味,咕哝着:“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吗?”电话那头的束星洲笑了,“小鹿,也许我什麽都知道呢?”
他对林嘉鹿说:“小鹿,什麽都别想了,来听我弹琴吧,就现在。”
“我去你家要两小时诶,”林嘉鹿的肌肉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都下午两点了,爸爸妈妈可能晚上还要回来吃饭呢。”
“那就给他们发个消息吧,”束星洲那儿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似乎是站起来在往哪里走,“带好护照和行李,说你要跟我私奔去了。”
“?”
林嘉鹿“蹭”一下将自己撑起来,气笑了:“我前天才回来!”
束星洲说:“那又怎样?小鹿,你只要说你想不想。”
“我的衣服昨天才挂出来晒,都没晒干。”
“你喜欢什麽设计?我给你买新的。”
“才回来两天就走,爸爸妈妈会给我吃‘毛栗子’的!”
“哦,这样啊,”束星洲语气中的笑意愈加明显,“那我们更得抓紧点儿跑了。”
林嘉鹿沉默了几秒,声音小下来:“……你不是二月底才回O国吗?”
束星洲说:“小王子都被我拐跑了,可不得跟着一起?”
束星洲明白林嘉鹿顾左右而言他之下,就是不肯说的真心话,于是再一次开口,替林嘉鹿作出回答:“小鹿,来听我弹琴吧。要两小时丶三小时都没关系,你什麽时候来,我就等你到什麽时候走。”
林嘉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接通的通话间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良久,他突兀地问:“哪班机票?”
……
还好妈妈给他买的衣服多。
林嘉鹿打开衣柜,边往行李箱里塞衣服,边唾弃自己实在是根墙头草,哪边风吹往哪倒。
怎麽就答应了呢!妈妈的“毛栗子”敲起来真的很痛的!
可随着行李一件件被填满,林嘉鹿的心情也一点点变得更松快。
O国的温度和S市现在差不多。
那O国的天气又是怎样的呢?
束星洲的公寓是不是能洒进一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