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礼貌上前,询问客人意见。
孟亭曈垂眼,笑意淡淡的,“不是餐品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随后他再度朝向陆承渊,出声询问,“可以麻烦陆老师,陪我换一家餐厅吗?这顿我请。”
陆承渊似乎也察觉到了孟亭曈情绪有些不对,他陪着人起身,那服务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二人,随后又听到孟亭曈吐出一句很标准的法语,对那位提供服务的工作人员道了句谢。
浅棕发色的白人连忙半张开双臂微笑摇头,表示很抱歉没有给客人带来良好的用餐体验。
上了车,孟亭曈看向窗外,笑着开口:“其实我不喜欢吃法餐。”
陆承渊“嗯”了一声,没追问缘由,只淡淡道:“想吃什么?”
孟亭曈掩藏在衣兜之内的指尖紧了紧,这又笑开,“苏菜,可以吗?”
“好。”
孟亭曈顿住,回眸望向陆承渊,“是不是不论我说什么,陆老师都会说‘好’?”
陆承渊垂眸看人,没正面回答,只淡淡道:“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孟亭曈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只任由陆承渊报了一个地点,说是一家有些偏远的私厨,不过味道很是不错,据说老板就是苏江人,做的苏菜口味很正宗,每日供应不多,平日里需要提前好久预约才能有位置。
陆承渊不知道和谁联系了下,刷脸,带着人进了私密性较好的包厢。
孟亭曈不语,只是连续品尝了好几道菜之后,这才放下筷子,眼底有股说不出来的落寞。
“不合胃口?”陆承渊问。
孟亭曈摇头,“很好吃。”
以最大程度还原了苏菜的口味,但是和他记忆里的味道,还是有些不一样。
他不想在陆承渊面前表露出什么情绪的,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陆承渊不动声色的几乎侵入进他所有的生活中,去拍摄有他,回公司有他,进了组还有他,就连工作之余要和哪位资本家见面也都有他作陪,就连昨日刚飞回来的季晓妮还玩笑打趣,说陆承渊比她活得还更像一名经纪人。
孟亭曈心道他还没开钓呢。
这位高岭之花独坐神坛,却已经半只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可坐高台又有什么意思。
孟亭曈想。
你自走下来,不是更有趣些吗?
往日里那高居上位有权有势的人他见了太多,一遇到什么合心意的雀儿啊鸟儿的,捧着时那是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等真到了要成家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一个行事作风。
没良心的直接就弃如敝履,有点儿良心的随处找个什么别苑安置着,逗弄之余还不忘再招惹几个小的。反正不过都是兔儿爷,地位比那些个妓子还不如,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儿不成?
哪怕他来到这里又如何的。这圈子里被人供养着的雀儿可一点儿都不比从前少。
孟亭曈侧目瞥了一眼陆承渊,听闻他出道多年,虽无半分桃色新闻流出,无非是因为同晖口风紧,他又做得隐蔽,私底下那也是男女荤素不忌的,惯爱挑些圈子外面的清白人玩儿,后续的分手费也给的足够多,时至今日这才没有半点儿风声走漏出去,端得是一副清高自傲的好好男人形象。
我虽从不自诩自己是什么好人。
孟亭曈心道,吃可以,玩儿也可以,你情我愿图的无非是快活二字。
可若是哪日陆承渊也要开口说包他。
他倒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拿钱办事,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孟亭曈可自问做不到事事乖巧予求予夺。
但是想睡人和不想被包又不冲突的?
更何况他在圈子里待了这么久,荧前幕后的也见了不少大小咖位的男艺人,光那形象上能和陆承渊相提并论的,打着灯笼也不太好找到第二个。
孟亭曈前后思索再三,人活了两世,他一直在好好活着。他当日没醒过来时还懊悔了片刻早知道沾一片再死,也不枉费白活。
可如今又活了一世,他似乎还是没法找个合适的位置把陆承渊放在那里。
早点下手,吃完再说,大不了到时候再跑也不是不行。
他曾经就从不展望未来,浪的一日是一日的,混得比那些个富家贵公子们还更像个纨绔。
怎么现如今反倒纠结矫情起来了?
孟亭曈摇头,自嘲一笑。
他这一生没什么太想抓住的东西。想抓住的都早已离他而去,不想要的却蜂拥而至,上赶着来求他。
可等他刚将那温热的桂花酒酿丸子送入口中,还没尝到味道,窗外寂静的夜里突然‘嘭——咚!’一声巨响,炸的他头皮一炸一炸的麻,他整条脊骨都是僵直的,那四肢似乎没了什么知觉,半分也动弹不得。
他猛然抬头,看向窗外。
四散的烟火在空中炸裂开来,无数五彩碎片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又如同流星般滑过,刹那又璀璨。
噢,只是焰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