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声线不稳地应。
宋落疏一面看着纸上提前绘好的纹样,一面努力控制着手腕的颤抖。
刺青如作画,唯一不同之处,便在于她只有眼前这一张独一无二的丶不可更替的画纸。
银针一次次刺下,引得少年身体痛苦地战栗。
她终是有些不忍,停下手上动作,擡起眼睛看了一眼晏朝。
少年呼吸起伏,明显在忍着痛,薄唇被咬出淡色的痕,半边雪色衣衫褪落,露出胸膛前一片汗津津的潮湿。
宋落疏咬咬牙,继续落针。
许是未把握好力道,晏朝忽然难以自抑地闷哼出声,脖颈紧绷成一道流畅的线条,喉结上下滚了滚,几滴薄汗顺着肌肤缓缓滑落,盈蓄在清瘦锁骨。
偏偏身体被绳索牢牢绑缚着,动弹不得,他只能死死攥紧指节,手背上青筋凸起,如一条条暗青色的细流,无声涌动。
宋落疏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心中涌起奇怪难言的感觉,想怜惜他丶安抚他,却又忍不住想多欣赏一会儿他这脆弱破碎的模样。
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她摆弄欺凌。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日头西沉,窗格将暖黄色的残晖切成小块,斑驳地映在地板上。
终于,宋落疏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身,“好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取了一面铜镜,放到晏朝眼前。
干净的镜面中,映出少年肩上一朵生动的五瓣梅花。颜色是恰到好处的淡红,缀在那片雪色肌肤上,如一纸精妙的水墨画,又似几点暧。昧旖旎的红痕。
宋落疏伸手替晏朝理好衣裳,那红梅恰掩在衣领下,露出引人浮想联翩的小半边。
还挺好看的。
宋落疏弯了弯唇,对自己的成品还算满意。
“喜欢吗?”她问晏朝。
“喜欢。”
晏朝声音有些哑,漆眸却亮亮的,浓密鸦睫还沾着些潮湿的汗,湿漉漉地轻眨。
宋落疏微怔,心念忽动,鬼使神差般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晏朝呼吸一紧,本能地想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无奈手臂还被绳索牢牢绑着,他只好仰着脸,乖顺地求:“求殿下把奴身上绳子解开。”
宋落疏险些忘了此事,她连忙後退一步,弯腰解开晏朝手臂上的麻绳。
绳索被胡乱扯下,丢到一旁的地上。
宋落疏正欲蹲下身去解晏朝腿上的绳索,腰间白底绣蓝花的系带忽地被人扯住,她不及反应,整个人向前跌去,撞进晏朝温热结实的怀里。
他长臂环住她细腰,将她腾空抱起,让她稳稳跨坐在他腿上。
胸膛紧紧相贴,宋落疏几乎能听到骨骼中传来晏朝心跳的震颤。
她一低头,便对上晏朝那双净如清溪的眼睛。
呼吸骤然加快,宋落疏无措地望着眼前这张谪仙般的漂亮脸孔,羽睫簌簌地轻颤,无处安放的手臂,只能认命地环住他的脖颈。
“做丶做什麽。”
她望着少年乌眸中她朦胧的倒影,脸颊泛起丝丝滚烫。
晏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从今往後,奴便是属于殿下的。殿下,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奴了。”
少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