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始善终,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找到商宁,商恪这麽做想的仅仅是让曲曼消停一些,他不想再为那些琐事花费太多的精力,正巧有一个契机,于是商恪委托了春雨医疗器械的董事长段双叶,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真的会有消息。
几个月後应再芒的资料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连同几张他近况的照片,很明显是偷拍的,商恪拿起照片垂眸看着那人的面容,是一张不错的脸,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有伶俐,或是柔柔的笑意,嘴唇很饱满,脸颊有一颗小痣,记忆太遥远,商恪已记不起,长大後的商宁是这个样子吗?
商恪一遍遍翻看着手中的照片,这一张应再芒困倦地打着哈欠,这一张他懒散地靠着墙壁,指尖夹着一支烟低头玩手机,这一张他目送开车的人离去,笑容讨好逢迎。
不可置信。
商恪皱了皱眉,他的弟弟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接应再芒回家的那天,商恪被一个会议耽搁了时间,便让言锐先去,见面後,他对应再芒的印象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糟糕的发型,糟糕的穿着,糟糕的小动作。
他的弟弟不该是这样的,穿着劣质的衣服和鞋子,住在杂物间,见到钱就谄媚。
俨然一副市井小人的嘴脸。
对于因为他的失误而走失多年的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商恪发现他并没有多少的愧疚,但补偿于情于理都要有。
商恪带应再芒回家,安置这个满脸写着小心思的弟弟,带他去见曲曼,在被曲曼怀着恨意注视时,商恪发现他品尝到了快意,报复的快意。
她视商宁如命,离了他甚至变成一个疯子,可商宁离开她却生活的很好,白血病都已经治愈,现在她最宝贝的儿子对她忌惮丶恐惧,那些为商宁流的血与泪,日夜思念,牵肠挂肚,还不是化为了泡影?
商恪还是很不喜欢他这个弟弟,这没什麽不好承认的,而且他比小时候更不好管教,他心思不纯,品行不端,他们相认不过才短短几天,应再芒就敢利用他,那时商恪告诉自己,他的弟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要怀有戒备心,并且尽快改正他那些弊行。
商恪妄图用环境丶金钱来熏陶他的弟弟,应再芒嘴上答应的完美,转过头就尊崇他自己的想法,那是他第一次在应再芒那里尝到挫败。
他看着应再芒背着他抽烟,当时想的只是管教应再芒需要多费时间和心力,但在应再芒轻佻地吐着烟,抚摸他挑逗他时商恪的脑中空白了一瞬,他一边厌恶,一边又不受控地心跳加速,现在想来,那时的厌恶也是他为了掩饰某种变化,情绪做出的自我欺骗,证明他没有那麽快沦陷。
这是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
应再芒是他的弟弟。
商恪这麽告诉自己。
商恪冷置了几天,他的情绪渐渐平静,好像那只是一刹的错觉,他对应再芒没有産生任何哥哥对弟弟以外的感情。
亲子游戏很快就结束了。
在医院应再芒说他海鲜过敏,商恪可以确定,他的亲生弟弟商宁没有海鲜过敏。应再芒为什麽接受戴上商宁的名字?是谁的安排?对方有什麽目的?商恪不动声色,私下开始调查。
商恪收到了那份真正的,属于他和应再芒的DNA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和应再芒没有亲权关系,那麽段双叶是无意找错了人?第一份鉴定报告又怎麽解释?他找人看过,数值比对没有被人做过手脚。
这件事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最重要的是,商恪需要确定应再芒是不是段双叶的同谋。
他一边调查,一边维持相安无事地和应再芒一起生活,自从参透真相,商恪看着应再芒撒谎丶极力遮掩的样子就会觉得好笑,他不排斥,单纯觉得这件事给他带来了乐趣。
商恪觉得应再芒不是段双叶的同谋,因为应再芒太笨了,太容易被身边的人和事左右,专业的卧底可不该是他这个样子,不该对他倾注太多依赖,不该因为曲曼受伤就伤心落泪,不该斥责他对于亲情的匮乏,也许应再芒也是被段双叶谋划的一方。
所有的始末全都明了之後,商恪只思考了几分钟,他选择陪应再芒继续演下去,目前来看,这是要应再芒留在他身边最简单也是最便捷的方式。
他也不需要再为兄弟关系感到困扰,他和应再芒又没有血缘,无论做什麽丶産生什麽情感,都合乎常理。
只是应再芒入戏太深,说喜欢他还要冠上亲情的名义,商恪甚至怀疑应再芒被段双叶洗脑太过,真的以为他们就是有血缘的亲兄弟。
在应再芒受伤住院,拿出那一只手表说他们要做亲人时,商恪有一瞬间感到无力,也坚定了他不能告诉应再芒真相的想法,既然应再芒想,那他就陪他瞒天过海,只要应再芒能留在他的身边,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应再芒想做亲人,那商恪就把他当做亲弟弟。
那些事就不能做了,商恪对应再芒说,也告诫自己。
只是他仍不能坚定地拒绝应再芒的亲近,多次沉溺于唇舌的温情,商恪是真的要把应再芒当弟弟,所以每一次和应再芒接吻,都会有悖德从他心间燃起。
他开始渴望。
他一次次地放宽底线。
最开始的时候,商恪觉得应再芒势利,觉得他太过市井,这个人品行不端,但随着时间和情感的注入,商恪觉得应再芒真的很笨,太过纯真,对人掏心掏肺,因为一点点小风浪,就罔顾自己,选择开发布会,情愿自己以後都戴上商宁的名字,这麽一对比下来,商恪就显得尤为自私,他只想着,应再芒可以更稳固地待在他的身边,他没理由拒绝。
如果早知道何胜声的出现会让应再芒那麽惊慌,商恪一定会规避,他看着应再芒陷入惊慌失措,害怕,无助,以为自己会质问,发难于他,其实那时,商恪只想吻他。这也让商恪难得地开始前後顾虑,如果应再芒知道了这一切,他能不能承受?如果不能,他会选择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