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挽那双温和淡定的眼,整个人如坠冰窖。
“姜挽,你不想活了?”
“是,不想活了。”
姜挽靠近萧淮,握住他的手,平静说道:“这两瓶药,妾与陛下一人一瓶,我可以马上去死,不让陛下厌烦,陛下吃了这药,让我安心去死,可否。”
“你疯了,姜挽,你已经疯了。”
萧淮笃定姜挽疯了,他不知道姜挽怎麽理所当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但同时,他心里再骗不了自己,姜挽就是没爱过他,对他一丝信任没有,所以才会为了鸿儿清儿想出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主意,她要鸿儿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为了孩子能付出性命,根本没在意过他的想法。
姜挽心里,从来没有他。
“你在说什麽梦话,你凭什麽认为,朕会顺你的意……”
姜挽单手啓开拿着青色的小瓷瓶上的塞子,逼近萧淮。
她确实要疯了,玉书死了,她幽禁凤仪宫,此生不能再见到孩子们,见不到阿拂和母亲,这样的日子没什麽意思,她也装不下去了,再也演不出萧淮最爱的皇後的模样。
此生费尽心力谋权,为了家人和孩子,诸多牵挂之下,没法为自己而活。
不如发挥一下最後的价值,为孩子们争取一片坦途之路。
她当然知道萧淮不会如她的意,但她能让萧淮在叫人进来之前吃下这颗药,就算她现在怀有身孕,萧淮也不是她的对手。
“来…人…”
萧淮还没来得及张口喊出声就被一双纤细柔嫩的手掐住了脖子,他擡手反抗,但是不过三招就被制服,姜挽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出手迅速,招式利落,非他能与之对抗。
再说她肚子很大,萧淮顾及着姜挽的肚子,一分神就被压在了地上。
凌酒言说姜挽与其双生妹妹是魏庄培养出来的杀器,身手非凡,但在此之前,萧淮根本不知道身手非凡这个词的真正威力。
他太小看她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们武功上的差距有多大。
姜挽要是想杀他,应是早就动手了。
萧淮被迫咽下那颗药丸,他咳嗽两声,火上心头,但来不及悲痛和愤怒,就见姜挽拿起装着剧毒的白瓷瓶,毫不犹豫地拿开塞子,准备要吃下去。
“不准吃!”萧淮及时扑过去拽住了姜挽的手。
他看出来了,姜挽是真的想死。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刚刚是怎麽被姜挽逼着吃下那颗绝嗣药的,他只知道,姜挽不能死。
“够了,姜挽你够了……”
望着萧淮的紧张的面容,姜挽有一瞬间的怔然,可是她很快将这种情绪甩出去。他应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清醒了,意识到那药真的会让他绝嗣,估计会恨不得折磨死她。
她收回眼,推开萧淮的手,倒出剧毒的药丸。
“我说够了!”萧淮去抢姜挽手中的药丸,但她握紧了手,死活不给他。
“你敢死,朕便送你那婢女去陪你,临死前用上酷刑,五马分尸,你还有一个双生妹妹存活于世对麽,她往青州逃,还带着一个妇人,暗卫已经查到她们的踪迹,你若死了,朕送她们给你陪葬。”
姜挽瞬间变了神色,手上的力气松了,药丸被萧淮抢走。
“玉书没死?”
而且他还查到了阿拂和母亲的行踪?
“眼下没死,不过快了。”
萧淮将药丸收起来,他站起身,拿走了刚刚装着药丸的两个瓷瓶,环视殿中,又去将姜挽扔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收好了。
仔细看看,他双手都是细微颤抖着的,转身时眼眶微红,红血丝遍布,他闭了闭眼,伸手扶了一会柱子,一只手覆上额头,依靠呼吸来平缓不受控制的心跳。
须臾,萧淮冷静了些,抓起坐在地上发呆的姜挽,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去哪?”提到阿拂和母亲,还有玉书,姜挽立马歇火了,她想起刚刚给萧淮吃下了绝嗣药,心中极不安定,手腕被攥得有些疼也忍着一声不发,小心翼翼再不敢激怒他。
萧淮:“紫宸殿。”
他需得将人放在眼皮子的底下才能放心,从今以後,他时刻盯着她,姜挽休想踏出紫宸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