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忽然张了口,屋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几人都看向了范景。
其实打他进灶屋来,康和便瞅着了人。
不过他已经决心不再搭理他了,且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气话,那他自不会再像哈巴狗似的去蹭人裤管了。
康和往锅里撒了一把大葱苗,不去看范景,多冷淡的模样:“怎么。”
“一并洗了。”
康和闻言扬起眸子:“你要洗衣裳?”
“早洗了早干。”
这人什麽意思,竟要给他洗衣……伤了胳膊竟也还想着要给他洗衣?
康和眉毛不自觉的越扬越高。
却不等他言,巧儿道:“大哥哥衣裳给俺们吧,我与二姐姐给哥哥哥夫洗。俺们盒子里还有新的皂角。”
康和连道:“山里衣裳,脏。怎好教你俩小丫头洗。”
陈氏却也帮着小丫头的腔:“不妨事,家里的衣裳都是俩丫头洗的。你们俩在山里劳累,这些小事儿哪里还用你们干。”
大抵是抢活儿都抢不过,范景没言,扭身出去了。
康和见状,连忙丢下锅铲,颠颠儿撵着上去。
他低着声音道:“你胳膊还伤着,洗什嚒衣裳,我洗就是了。你的也给我洗。”
范景闻言,虽没说话,可脸也没再拉着。
好一会儿,才道:“胳膊当是能使了。”
“哪能好得这样快,吃了饭我给你瞧瞧。”
“嗯。”
范景没恼,应承了一声。
陈氏长伸着脖子,瞅见两人往说着话儿往屋里去,松了口气。
“你瞅啥咧,这鱼该好了罢,俩丫头都饿了。”
“光惦记着吃,也不看看大哥儿跟康三郎处得好不好。你不晓得今朝秦家那小子上门来寻大哥儿,还教康和给瞧了去,俩人一下午都没说话。”
陈氏骂道:“恁好的上门婿,要是不干了可咋整?”
范爹听到这茬,也是恼:“秦家小子咋还来,他不晓得大哥儿都成家了嚒。”
说着,又道:“俺便说得做大席,冷清清的就把家成了,旁人都不晓得这事儿。”
陈氏见范爹还拗着这事情说,剜了他一眼:“你爱热闹,要能把大景的新房弄像样出来,俺也赞你一句能耐。”
“你这厢甭想难住俺了,昨儿个俺和俺那王兄弟吃酒,他多仗义,说要给俺打床和妆台。”
陈氏见范爹抖起来的模样,连抓住他问:“王木匠当真要帮俺们打家什,收得价可高?”
范爹大着舌头道:“你就甭操心了,俺和他那样的交情,他会坑咱不成。”
陈氏将信将疑,一帮子酒鬼,她信得可不深。
夜里,一家子关好了门,舒舒坦坦的吃了一顿好滋味。
范爹本想着教陈氏留一尾鱼起来,装了碟儿给大哥那边送去,可瞅着自家锅里的也不多,一家子也是好久都没见肉了,也便作罢。
吃了饭,家里人收拾灶屋伺候牲口的空当上,康和依言给范景看了伤。
他也不教家里人晓得他伤了,就自个儿藏着,好在是伤口确实见好。
康和嘱咐了人几句,教他一口气给养好,省得往后反复,多的事情都给耽搁了。
在范景屋子里待了些时候,两人一道收拾了上山要的东西,康和这才回西杂间去。
去了那屋,发觉先前搭得那张小床竟被撤了,一时有些傻眼。
“这屋宽敞,可窗子年久漏风了,这俩日正说给修一修,到时候收拾出来给你俩做新房使,只这几日还没得空出手来。”
“天气冷了下来,不比先前气温高,你现下睡这头得冻出风寒来咧!”
陈氏见康和吃了饭去了范景的屋里,一家子都以为俩人是要住一屋了,谁也没说道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