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什麽!你们要把我逼死吗!”
“宋妍!”
宋妍垂着眼,始终不吭气,她明白自己为一己私利做了错事,也对不住宋槐临走前给的那些钱,那顿烤肉,甚至那袋苹果。但那又怎麽样,反正再也不会见面,给自己留条後路,自私点怎麽了?
宋妍从来都是自私的人。
“宋妍!”宋槐一只手已经扯住宋妍领口,“说话。”
“你有这时间和我吵,”宋妍不反抗,盯住自己鞋尖不擡眼,声音轻轻的,“不如去看看你男人。”
“。。。。。。”
宋槐心跳得厉害。
顾不上管那麽多,她只先问陌生女人,声音微颤着,“那他现在在哪儿?”
“南站旁边,出了站往前走八百多米就到了!他这手表,钱包里现金没了,也不知道是喝过去了还是晕倒了,但愿不要出事儿。”
听到後半句话时,宋槐已经站在马路边拦车,即使鸣笛声再混乱,也竖起耳朵仔细听。
坐出租车里一路催司机能不能快点,再快点,可惜商圈附近堵车,换来司机冷眼。
赶到时湘菜馆的老板娘看门口神色慌张的女人,立马知道是谁,走宋槐身前指着桌上瘫倒的男人,“进医院洗胃吧,喝到假酒了。”
菜馆子的桌很小,温诚半个身体架上去几乎没空间,他两手垂下,脸正正埋在桌面,桌角是三瓶倒了的茅台。
宋槐双腿发抖,怔怔的看着,她记忆中的温诚,腰背从来挺拔,没有狼狈时候,而如今,因为她,整个人塌了架子,软趴趴的没骨头。
老板娘走到桌前拿起茅台,翻了个,举到宋槐眼前,“看,假酒,估计几十块一瓶,喝多了会死人的,一秒钟也别耽误赶紧叫救护车。”
“哪儿买的酒,你看清谁买的了没。”
老板娘急于撇清关系,摆摆手,“我们店里没有这种啊。”
她难以描述那种感觉,浑浑噩噩,脚步虚浮,颤抖着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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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诚早失去意识,唯一生命体征就是还在呼吸,连心率都异常加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那种茅台入口苦涩,入喉辛辣,毫无温和口感,经食道流入胃又是刺激,意识出假酒为时已晚。
当时他早醉到不省人事,眼前那自称宋槐干爹的男人渐渐模糊,全世界像得散光和近视後转圈,看不清还犯恶心。
温诚自认为酒量不错,日本米酒,韩国烧酒,中国果酒白酒,再到欧美烈酒,他都喝过,在各种拼酒量的场合,他从未像今天这样醉过,不仅醉,还难受至极。
昨晚他和宋槐继父视线交汇,就先动了再见面的念头,连自己家都顾不得回,趁宋槐早晨出门,他开车去南站,按昨夜路线找到那偏僻的旅馆。
温诚坦荡自如的自报家门,说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以为接下来会是很常规的见面。
聊天时得知宋槐和父亲不是同姓,她母亲叫宋妍。
眼神里的诧异毫不遮掩流露出来。
“我告诉你,小槐特别不容易,她是私生子,我们都欠她的。”
这是温诚听到的第一句。
“她妈妈以前干赌钱的,因为是小赌,也逃了好几次。我也是听说,她爸爸是大城市的老板,广州十三行搞服装生意的,叫什麽不清楚。”
“要随她妈姓也因为是个女孩儿,没什麽用处,如果是个男孩,说不定就被老板接走了,也不用留在槐林。”
“上高中那年啊,不知道谁拍她裸-照,卖了三千多块钱。”
“然後她自尊心受打击,高二辍学了。”
当下只是不敢相信听到的,他真以为喝大出现了幻听幻视,脑中突然被某支利剑刺穿,让混沌的意识清醒片刻。
饭店里热气腾腾,满桌子菜,温诚哪有胃口吃,他的心沉甸甸,沉到肚子里去了,对崔明宇说,
“所以到底是谁你们都不知道?你和宋妍为人父母,怎麽不报警去抓人,”温诚手紧攥成拳,理智的语气发冷,“宋槐是你们的女儿,她什麽样你们应该很清楚,她很聪明,她很好,放在哪个行业都能成长起来。还是说你们觉得几年前不看学历就能找一份好工作衣食无忧了?”
“为什麽不能报警立案,你真的一点儿办法没有麽?”
“我不信,”温诚撑着意志力,死死盯着崔明宇,“办法那麽多,为什麽让她辍学。”
“你们後悔过麽?”
崔明宇脸颊和颧骨通红,不只是喝酒缘故,还是臊的,但被温诚这麽一眼看下去,汗毛齐刷刷竖起,背後冒冷汗,崔明宇明白话说多了,再说下去露馅儿就该被打了,这男人腿长胳膊长,自己则老了,越来越瘦,没可能是他的对手。
崔明宇要的是钱,从这男人手里套钱,越多越好,越多越好,钱越多,就能走得越远,最好够他下半辈子生活。
“你就t这麽想我的?”崔明宇反问,“我是小槐继父,你不信我对她好,成,那你还不信宋妍?她的亲妈,我们努力过了,但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再往回收,你以为很简单?”
崔明宇知道这年轻男人喝醉了。
崔明宇一直在反问他,攻破他心底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