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承受不来那样专注的目光,庄森芽把视线撇去一旁。
“我怕你不适应,所以没用多大的力。”诺特斯说,“但正常情况,在不伤害身体的前提下,按揉的力度越大越好。”
那还真是谢谢他了,就连现在这种力道,她都觉得有些太重了,导致身体止不住地想要发抖。
终于,诺特斯松开了她饱受蹂躏的两条腿,依然蹲在地上,模样乖巧地问她:“学会了吗?”
庄森芽只觉得双腿快要不属于自己了,怎麽会又麻又热,存在感比按摩之前还要明显?
“……学会了。”她糊弄他说。生怕说没学会,对方又要给她再演示一遍。
“不用逞强,没关系,明天现场的时候我也会指导你的。”
这场按摩的本意,是为了让她学会基本的手法,好明天去给裴佑哲按摩放松。
……但是,说到底,她为什麽要学这个?
本来就是裴佑哲的要求,她还那麽积极地去学,就算想在学生会主席的面前表现得好一点,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刚才居然糊里糊涂就答应了诺特斯,太大意了。果然还是得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不然容易受到各种各样的蛊惑。
她用脚蹬地,把椅子往後窜了一些,身体坐直了,终于是脱离了那种令人大脑充血的姿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宿舍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交谈声,听起来很耳熟,应该是她的舍友们回来了。
“你快走!”庄森芽有点惊慌地说,一时间都忘了诺特斯可以随时隐身,惊惧的模样就仿佛害怕被捉奸在床。
诺特斯站起来,目光有些留恋的粘在她的脸上,他微笑着说:“明天我还会来。”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句话,她只会觉得恐惧,但不知为何,现在却感到一丝莫名其妙安定。
可能真的是被蛊惑了。
诺特斯从窗户离开的时候,刚巧宿舍的门也被打开,一去一来,就像舞台的退场和入场。庄森芽还没有整理好上一幕带给她的情绪与心境,又要投身于下一场戏幕。
舍友们闲聊了起来,汪素文和庄森芽同为未经考核的学生会新成员,都参与了‘一周情侣’,她们交流了一番这两天的经验,汪素文表示它一点也不像考核,费洛一直带着她吃吃喝喝,从来没有要求她去做过什麽。
庄森芽心想,那应该才是正常的流程,自己这种情况属于意外。如果不是因为海边的那天对裴佑哲说了伤人的话,这个学生会主席对她的态度应该还会和以往一样亲和有加。
不,如果没发生那天的事,裴佑哲大概都不会来亲自参与‘一周情侣’。
他大费周章这麽做,就是为了惩罚她,教她做人,否则的话,学生会的大忙人哪有时间参加这种谁来都行的考核活动?
庄森芽没怎麽和舍友抱怨自己的悲惨遭遇,因为就算说了,对方也帮不上什麽忙,或许还会因此为她担心。
汪素文就是这样一个会被周围的人的喜怒哀乐牵动的人,因此庄森芽不希望把什麽负面的情绪传染给她。
到了宿舍集体约定好的睡觉时间,她们熄了灯,安静地做起各自的事情。
庄森芽爬回自己的床上,侧卧着蜷起身体。
今天经历了很多,有种来不及思考就被推着往前走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就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麽长——
早七点的外联部会议,裴佑哲提出的陪同车展的着装要求,诺特斯带来的黑色裙子,宿舍里针对高跟鞋走路的练习,停在学校门口的蓝色跑车,跑车旁白孔雀一样的人,她的退缩,塞壬的鼓舞,跑车发出的层层排气声浪,装着各类首饰的十六宫格,商店挂着的黑色贝雷帽,高端先进的车展会场,无趣的社交活动,赛道上奔驰的赛车,突然展开追求的混血男人,不欢而散的筵席,再度出现的诺特斯,逾矩的动作与距离,乱麻般的心思和情绪。
记忆碎成片段,在脑海里反复地复映着,没有任何时间上的连续性,也没有任何逻辑,就像是煮水的铁锅,一会这里冒一个泡,一会那里冒一个,找不到任何的规律。
她本以为自己又要失眠了,每次白天的经历太多时,她总是会因为不断的回想和思考而无法入睡。
但今天不太一样,她的大脑虽然还在转,转着转着,疲劳感就涌了上来,不管主人的思绪进行到了哪一步,它毫不留情就掐灭了意识的蜡烛。
‘一周情侣’的第四天到了,距离这场酷刑的末尾,还有整整四天。
今天裴佑哲给她的任务很简单,只是要她上午去健身房陪他。
就像有些公司会在工作日周三下午给员工们放半天假,裴佑哲也很好地掌握着资本家的套路,给她这头牛马在一周最中间的一天派了较为轻松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