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不知道为什麽,说不出话。”
“呵。。。。。。”
柳回笙冷笑,不是笑赵与,而是笑自己。哪怕赵与说出一个这麽拙劣的理由,她第一反应竟然还是相信。
舌尖用力刮过齿尖,尖锐的痛感唤醒理智,诘问道:
“先前说不出来,现在就能说出来了?”
赵与嗫嚅了一下,垂下头去,额发遮住眼睫,冷峻的面孔沉默在黑暗里,整个人似一尊暴雨中高大的无声雕像。她说:
“有时候,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会突然说不出话。”
“你觉得我会信麽?”
“不会。”
“那就好了。出门右转,自己走吧。以後在警局看到,就是上下级同事。”
“我不走。”
“赵与,别逼我。”
“你听我说。”
“有什麽好说的!”
柳回笙的自尊强到有三分傲慢,但凡自己愿意为之低头的真心被辜负,就再没可能捡起。
音色突然变得凌厉,眼中有泪,却源自于恨。
“先前不说话,你说是因为说不出口。那之前呢?那天晚上我主动吻你,你跟我说的是什麽?你说你‘也是会挑的’。所以,我柳回笙就是被你挑来拣去的货色麽?”
“不是!”赵与猛然擡头,眼中满是急促。
“那是什麽?赵与,这麽多年,你身边有过多少人,你爱过多少人,包括你现在爱着谁,我不在乎了!你听懂了麽!”
“为什麽不在乎!”
“因为你不值得!”
赵与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颀长的身形狠狠一震,豹子般冲上前去,咬住柳回笙的唇。咬紧丶封存,让她再说不出那样伤人的话。
“呜嗯!”
唇肉传来剧痛,血腥很快蔓延。赵与吃痛松口,下一刻,脸上就被迎面抽了一巴掌。
啪!
赵与猝不及防,脸颊被抽到一边,发梢飞起电光火石的弧度,几乎是瞬间,皮肤表面就浮现一个浅红的手印——柳回笙用了十足的力气。
柳回笙气得发抖。一滴泪从眼眶滑下,嘴角留着赵与的血,刹那间,血肉交融。
她问到:
“你在我这里,只想发生肉。体关系,是麽?既然不喜欢了,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跟我上床,你当我是什麽?妓女麽?”
赵与被打蒙了,耳中的嗡鸣声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减弱了一点。回头,看向柳回笙,那张绝色的面容写满委屈,心脏被那滴眼泪刺得剧痛。
连忙上前,小心翼翼擡手,拇指指腹触碰到泪痕後,才半只手掌附上去,谨小慎微地将泪痕擦干,像在擦拭一件明清朝代的易碎瓷器。
空气中似有人在拉奏手风琴,夹杂着秋风割叶的萧瑟和离人心上秋的悲鸣,狂风肆虐,树木张牙舞爪地摇摆,狂乱的噪音逐渐盖过风琴声。
风声过後,偃旗息鼓,风琴在秘境深处消失。
赵与垂首,左颊的巴掌印绯红,嘴唇挂着被咬破的血珠子,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反而捧起柳回笙方才打她的那只手,捧在手心,拨开曲起的手指,掌心的绯红芒刺一般在心口扎针。
“疼麽?”她问柳回笙。
【要是我骂你怎麽办?】
【那我肯定做错了事。】
【要是打你呢?】
【这麽好看的手,别打疼了。】
曾经花样年华,她这麽说。
如今千帆阅尽,她仍这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