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雨动了动,酸酸的不适,略有一丝痛,但不明显。
简珣坐在被褥中央,一腿盘着,一腿支着屈膝,右臂就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瞳仁乌黑幽深,凝重地望着她,也不知这样望了多久。
黄时雨裹紧了鸳鸯被,任凭简珣危险的目光逡巡周身。
二人僵持良久。
身上陡然一轻,唯一有安全感的被褥竟被简珣单手掀开,丢去床尾。
黄时雨弹坐而起,抱着膝盖缩在床头。
简珣将揉成一团的白绫丢在黄时雨脸前,上面有一些不明的液体,却没有红色的。
他为此专门等到了天亮,一滴都没有!
简珣幽幽打量着黄时雨,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去年十月开始,便有一位年轻画师,隔三差五上门教你作画。别告诉我廨所还有闻大人,闻大人不是你的护身符,她还能时时盯着你们不成,你与那人常常共处一室,长则两炷香。”
“两炷香,什麽事都可以做。”
“倘若我与别的姑娘也如此,你觉得合不合适?”
黄时雨埋着头,全然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简珣的耳目,登时不寒而栗。
所幸他的耳目不认识肃王。
“你也别怪我找人窥探你,毕竟你就没做什麽令我安心之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那样我也未曾为难你,所以,你就这麽回报我?”
他长手一伸攥住黄时雨胳膊,请她直面一滴落红都没有的白绫。
黄时雨跌坐,慌忙甩开他,又缩回角落。
简珣扬了扬下巴,问:“他,是谁?”
黄时雨抱紧了膝盖,垂着眼睛。
简珣目光紧紧锁着她,“你耳朵聋了?我问你话呢。”
黄时雨抖了抖,闷闷开口道:“他已经死了,你要打要骂只管来吧,我都受着。”
撒谎是不对,但总比说出实情惹下大祸来得好一些。简允璋不能杀亲王,可亲王却能够真的杀了他。
万一简允璋有个好歹,简夫人定然也活不下去,那她,更没脸活在这世上。
无人幸免。
“你受着?受得住麽你!”简珣冷笑道。
黄时雨蹙着眉心,抿紧了唇。
丫鬟在门外请安,询问是否备水。
委婉的提醒二位主子该起床了。
简珣道:“备水。”
丫鬟回:“是,少爷。”
不多时,丫鬟们鱼贯而入,分成两拨,一拨伺候黄时雨洗漱,而另一波伺候简珣。
两人各自去了自己的净房整理仪容。
今天还有许多的仪式要走,简珣头顶绿云自净房走出,来到梢间用早膳。
梅娘姗姗来迟,目光有些呆滞,盯着桌角瞬也不瞬,发现他的视线,当即闪躲了下,垂着脸安安静静用饭。
她居然还吃得下饭。
简珣味同嚼蜡。
饭後,黄时雨随简珣前往简府的清苑正堂拜见程氏。
简珣大步流星,她追不上也不敢迈太大的步子,虽然不疼,可是难受,折腾了那麽久,连续两次,让她走路都觉得别扭。
简珣心里有气,本不想搭理她,却发现她是真的追不上自己,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放慢。
他转身望着她。
梅娘满面绯红,踉踉跄跄追了过来。
泽禾也有个清苑,仿佛都是照着简府取的名。
简珣与黄时雨双双磕头敬茶,给程氏问安。
程氏笑着喝了媳妇茶,欣慰地打量两个好孩子,到底是年轻不知节制,脸色竟一个比一个差,又想到两人小别胜新婚,便不忍苛责。
“以後你们好好过日子,相互敬爱相互扶持,莫要让我操心。”程氏叮嘱道,吩咐仆妇将两只厚厚的红包发给儿子儿媳。
不用猜也知红包里放的都是银票。
黄时雨惨白着脸,叩首道:“谢谢娘,儿媳谨记。”
简珣道:“儿谨记。”
下一个环节是认亲,没有简珣的事儿,梅娘被一衆女眷簇拥着去了花厅。
安国公府一共五房,黄时雨挨个磕头,从大伯娘到五婶娘叫了一遍敬了一遍,红包与赏赐就堆满了琥珀端着的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