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樾冷笑着走近,俯下身子用微凉的手背拍了拍他红肿的脸颊,力度不大却极具羞辱意味。
「江郁星,你真的跟你那个该死的母亲一样下贱,一样肮脏……」
也许那时江郁星已经被整治到不敢反抗了,但他绝不可能忍受有人这样出言侮辱自己的母亲。
於是他赤红着双眼,毫不犹豫地狠狠一口咬住了江时樾的手。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厅。
江知野已经被吓傻在了原地,是佣人们手忙脚乱涌上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死死咬住毫不松口的江郁星拉扯开。
江时樾的左手虎口处至今都有着祛除不了的伤疤,为此江郁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白嫩纤细的脖颈上被套上了枷锁,被关在了那间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狗屋里。
没有人给他送饭,连想要活下去他都需要跟那条大藏獒抢夺食物。
那时他一心只想着也许死掉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就在他很多天都没有进食,躺在地上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一瞬间,有人打开门冲了进来,在他耳边丢下那句阴冷狠厉的警告。
「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母亲的骨灰挖出来扬了。」
於是,他想要反抗的,想要逃跑的,甚至是想要用死亡来得到解脱的想法,在一次又一次凌虐与侮辱中逐渐被消磨得麻木。
第30章
沈凌寒听完这一切已经再也喘不过气,心脏好像被谁用力撕扯开来,早已变得千疮百孔,裂出了万丈深渊。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也并不承认,原来这就叫做心疼的感觉。
他只是觉得自己被愤怒的火焰给彻底吞噬,只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让江知野那麽轻易地就死掉,就应该让他遭受一辈子的折磨。
可即使是这样也弥补不了江郁星所受到的伤害。
沈凌寒突然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捧起了他的脸,盯着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和湿漉漉的眼睫看了很久,情不自禁将他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去。
怀里的小家伙瞬间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只是微微发着颤,双手揪紧了自己的睡衣边边。
沈凌寒眼睛酸涩,连带着心脏都一阵又一阵刺痛,俯下身子去安抚地揉着小家伙的脑袋,去吻他柔软的唇角。
他很少有过这样柔软的样子,却仍然强硬地在心底将一切归属於自己对江郁星的同情。
只是因为江郁星太可怜了。
沈凌寒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但自己并不是爱他,自己也绝对不会爱上他。
只是因为他太可怜,所以让善良的自己忍不住同情他。
但沈凌寒却没有想过,他向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从不会为别人所遭受的痛苦而感到心脏酸涩刺痛。
只是因为那人是江郁星而已。
就像是在小的时候,连年仅几岁的沈南意都会因为见到路边拾荒的老奶奶穿得过於单薄而冲上去将自己的零花钱塞给她,也会因为见到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而哭着央求父亲帮帮他们。
沈凌寒从来都不会像沈南意这样做。
他只觉得沈南意太过於幼稚,太过於单纯。
沈凌寒永远不会为别人经历的痛苦而买单,也从不会设身处地去感受,不会因为别人所遭受的苦难与不公而影响自己心情或是行动的一分一毫。
他的心就像是被坚硬的寒冰给牢牢包裹住了,不会分给外界一丝一毫的温柔。
只有在那个经受痛苦的对象变成了江郁星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般,瞬时涌上剧痛与沉闷,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在江家第一次见到被欺辱的江郁星时,沈凌寒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那时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少年沈凌寒双眼猩红,忍着浑身的颤意想要冲过去制止他们的暴行。
却在还没来得及冲过去的时候就被身後匆匆赶来的父亲厉声喝止。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沈寻舟为了即将到手的利益扯向江总卑微地道歉,说这里面一定是有什麽误会。
然後看着江时樾和江知野欲盖弥彰般拖着长长的链子将那个跪在地上的可怜小家伙生生拖离了他的视线。
那天之後发生了什麽沈凌寒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被父亲带回家後在祠堂罚跪了整整三天。
期间只有沈南意偷偷溜进来给自己送过水和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