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开口前一霎那,张起灵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非常用力,本身他就常用剔骨刀,吴邪的肩膀被手指按地闷疼,戳进衣服里。
只这一刻的沉默,吴邪後面就完全丧失了开口求救的能力。张起灵仿佛给他下了药,让他的腿长在了台阶上。他之前站在吴邪隔三节台阶上,现在下来了两阶,胸膛完全贴在吴邪背後。
人在过度紧张时,体内二氧化碳会严重过载,吴邪舌头都是麻的。
大爷在楼梯拐角消失後,吴邪被张起灵的手环过腰,靠近耳边,轻声说:“你不张嘴,我会带你回家。你张嘴,我会带你和大爷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要上去四楼,他们住在老城区,没有电梯。这一过程中,张起灵又是扶又是推,他会允许吴邪扶着栏杆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每经过一层的走廊,吴邪都会试着去靠近两边的住宅门,但张起灵一揽就把他带回怀里,他走的每一步都很重,吴邪耐不动他的任何位置。
吴邪瞎之前也没见过张起灵没穿衣服的样子,他知道张起灵力气很大,身材也摸着好,但他没想到反抗时,自己分毫也撼动不了他。
或者是自己已经输了。已经放弃挣扎的兔子在狼的嘴里就是死的。
他们到达家的楼层一共花了二十多分钟。张起灵开门的过程里,吴邪的手扒在门框上,胃里産生了剧烈的呕吐感。
“诶,回来了,张老师?”他们对面住的是一个学生,跟吴邪和张起灵同校,准备去楼下拿外卖。
“跑——”吴邪把脸转向那边,张起灵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和吴邪的身体强行转向已经打开的屋门。
“吴学长怎麽了?”这同学看向吴邪踢动的腿,他知道张老师的妻子是个盲人,整栋楼的人都被张老师告知过,尽量不要刺激吴邪,他有自杀倾向,“需要帮忙吗?”
“没事,他受了刺激,我来就行。”张起灵死死地捂住他的嘴,把动作隐藏在阴影里,吴邪眼中,昏黄的色块被大门的黑色代替,哄一声响起,一切都和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
张起灵熟练的上锁,但仍没有放开吴邪,揽着他往餐厅走去。吴邪以为他要去厨房,他终于能出声了,他大喊着:“我没有恢复视力!我只能看到很模糊的画面!真的!”
张起灵还是带着他往那边走。吴邪勾住餐桌的角,把自己拖曳在地上,抓着他的衣角:“不要。。。”
张起灵把一杯水喂到他嘴边:“冷静,再这样下去你会昏厥。”
吴邪懵了一下,手打着抖往上,先摸到张起灵的胳膊。张起灵的脸部的色块和杯子融在一起,靠的很近,吴邪先摸到了张起灵的脸,被张起灵在手心吻了一下,张起灵把水递到了吴邪手里。
一杯水只喝了一半,但明显好了很多。张起灵要求吴邪跟着他的命令大口呼吸,补足身体里的氧气,简单的急救方法。
做完这一切,张起灵扶着吴邪坐到了沙发上,吴邪仍在不受控制的抽动,但好了很多。
“今晚我没有出去,我站在家门口。你开门,我就在门後。”张起灵坐在他旁边。
吴邪不敢说话,握着杯子。他听到张起灵笑了一小声,他又被揽进他丈夫的怀里,斜靠着。
吴邪的眼睛里,在客厅灯光下,张起灵的轮廓逐渐与四周的色块分开。
“那天,厨房里我没有清理,到处是血,”他把吴邪搂的更紧了些,“你的脚印把家里踩的到处都是,最後通到卧室里。”
“吴邪,我杀了很多人。我在其他的城市杀人,後来我跑到了你的城市。你的大学有着整个地区最大的尸库,我带回来的肉,不需要的部分,我可以直接抛到福尔马林池里。”
“你的眼睛是我干的,”张起灵把空杯子从吴邪手里拿出来,“还有什麽想知道的吗?”
吴邪从未有一刻如此想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天台上,被冷风刮走灵魂,被头顶的绝望压碎骨骼,只不过此刻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绝望。此时,他在自己的家里,他在他的丈夫的怀里,他的眼泪依旧流不下来。
这种绝望叫做,他想活下去。
“正好,你的眼睛也能看到一些。我一直想给你介绍一下,也算了却遗憾。”张起灵把吴邪在沙发上安顿好,吴邪傻傻地坐着,位置一动不动。
卧室里传来隆隆声。吴邪看到张起灵抱着一个白色的色块向他走来。吴邪往沙发里面缩,张起灵把他的手拉过去,他摸到了一层保鲜膜。
“之前我告诉你我是孤儿,其实不是,这是我的妈妈,她一直住在我们床下,不过她被我父亲分解了,所以零件有点乱。”张起灵抱着他母亲,介绍给吴邪。
“我家的情况有一些复杂。为了给妈妈报仇,我把父亲的头砍下来了,但毕竟是父亲,所以我没有扔,放在博古架上,”张起灵把他妈妈放在吴邪旁边,又去拿他爸爸的头,拿完後,他摆在吴邪旁边。
他好像经常把吴邪和尸体摆在一起,表情平静,甚至表现出了一丝兴奋,似乎吴邪知道这一切让他轻松了不少。
“我把父亲杀了後,因为太小了,还不会开门,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我才吃了他的肉。以前我不怎麽吃的,肉很酸,但是你很爱吃。”
吴邪求他不要说了,但张起灵按住他,接着说:“你的心理问题对你的感官産生了影响。有一天,我给自己准备了一盘大腿肉,但被你全吃了,你说很好吃。最近我用眼球做的果脯你也吃的很开心。”
“我就知道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张起灵去脱吴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