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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陶居言的闹钟响了，该送橙橙去舞蹈班了。他一下子从沈明信身上蹦下来，“聊太久了，忘记送孩子了。”两人从早上聊到下午一点多，还有许多疑惑未解开。

陶居言匆匆去叫橙橙，帮橙橙收拾东西，手忙脚乱，一转身手机掉进马桶里。沈明信开车送他们俩，把橙橙送到补习班後又带着陶居言去买手机，顺便补办了一张手机卡。

沈明信又提出去超市买菜，他做饭手艺不错，陶居言早在七年前就见识过了，普普通通一碗炒饭也能炒的喷香。既然他想做饭，陶居言就随他去，自己像个点菜的地主，沈明信像是後院的长工。

两人牵着手排队去结账，好像结婚多年的小夫夫，队伍挺长的，陶居言歪着身子往前看，这麽一看整个人愣了一下，队伍前方正在结账的那个人好像他的同事，陶居言又仔细看了一眼，没有错，就是阿雷，那个被沈明信手下枪爆的已经死去的同事，他提着一堆泡面已经结完账了。

陶居言甩开沈明信的手，“你一会儿别忘去接橙橙。”

“你去哪？”

“我有事，一会儿再说。”

陶居言说完，匆匆跟上阿雷的步伐。

阿雷警惕心很强，不断地回头或者向四周查看，走的路也七拧八绕，陶居言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他跟着他一路，最终在一个老旧的出租屋前停下。

陶居言小心翼翼地趴着窗子往里面观察，屋子里四个男人在打牌，泡面桶饭盒扔在垃圾桶里一堆还没倒，他们看见阿雷回来把牌一推，“开饭了！”

“你怎麽样？没被发现吧？”

“当然没有！”

问阿雷话的那个人陶居言也认识，是小雨，同样的，本该死在19号自建楼。

陶居言皱起眉头，心跳个不停，上次行动，他们一共牺牲了五人。陶居言和其他三个同事被捕，他被头套套着看不见，但他听得见，明明小雨和阿雷被枪打死了，还有三人是支援的武警兄弟，被炸弹炸死了，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要是没猜错，打牌的另外三个人，很可能是被炸死的武警兄弟。

他很想冲进去问一问他们，但是还是止住了脚步，默默地退了出来，原路返回。是沈明信大发慈悲放了他们？还是干妈李今另有计划？陶居言暂时还想不通。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手机是新换的，电话号码还没来得及导入，一串没有备注又挺眼熟的电话号139xxxx5874，陶居言接起来才知道是干妈。

“小言。”

“怎麽了妈？”

“我今天包了橙橙爱吃的三鲜馅水饺，我寻思她下舞蹈班後你带她来吃饺子。”

“嗯……”陶居言很想把一些话问出口，犹疑着最後还是没有说，“妈你直接去接橙橙吧！”

“你不吃吗？”

“不了，我还有点其他事。”

“有事？又和沈先生一起？”

“……”

“不是妈爱管闲事，沈明信这个人不简单，而且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行了，妈，我有分寸。”

“……唉！那我冻上点儿，吃完给你带过去。”

陶居言挂了电话，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如天雷砸顶一般不敢相信，他迅速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来电显示139xxxx5874。

尾号5874，他在沈明信的手机里看到过，这个号码，给沈明信发过信息，还是加密信息。

陶居言知道沈明信跟他讲的事情都很简略，他知道他有所隐瞒，但他也不想去探听别人私事，因为他觉得即使是情侣也该有个人空间，但他从来没想过，沈明信隐瞒他的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加让他难以置信。

陶居言坐在副驾驶上翻来覆去想这些事情，试图捋顺，沈明信率先开了口，“你说橙橙长得怎麽不像我？也不像你。”

这一点陶居言早就发现了，尤其是橙橙那双眼睛，是一双狐狸眼，他和沈明信谁也没有这样一双眼睛。

沈明信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陶居言给他打下手，他憋了一路的话终于问了出口，“继续说说吧！沈先生，你怎麽有那张照片？”

沈明信切菜的手一顿，“那个线人，害死你爸爸的那个线人，可能是我的父亲。”他说完平静地继续切菜。

“你说什麽？”

“代号Y，也就是照片上跟你爸爸勾肩搭背那个人，可能是我父亲。”

陶居言思绪一团混乱，他不愿意相信，沈明信是害他全家的仇人的儿子，尽管沈明信是无辜的。“你不是没见过你的父母吗？”

“高考之後，不是有个人找上我吗？他说他找了我很久，他把这张照片给我，说上面那个是我父亲。”

“空口无凭你就信了？”

“我当然不信，可是他绝不会平白无故找上我，至少，我知道了我身世的一点苗头，不然之前，我是完全无头绪的状态。”沈明信放下刀，靠在竈台上，“而且我已经得到了验证，我不是他的孩子，就在刚刚，我才能确定我不是他的孩子。”

“你怎麽确定的？”陶居言问完反应过来，他上午说的，Y派人杀陶居言全家的时候说过，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只是他没想过，那些人口中的孩子竟然会是沈明信。

“我明明不是，找我的那个人却一口咬定我跟Y长得一模一样，你看一样吗？”沈明信说的是那张二十几年前的集体照，集体照每个人的脸都只有指甲那麽大，而且是二十几年前的技术，确实看不出来他们俩有多像。

“那你母亲呢？那个人有说到你母亲吗？”

“有啊。”沈明信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当年白青山养在身边的一个……性奴。”

陶居言只觉得更魔幻了，“所以你可能是白青山的儿子？那个东南亚死了的大毒枭的儿子？”

“谁知道呢？性奴不是可以公调吗？”

陶居言的嘴张了又张，最终没说话。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所以一出生就被人抛弃了，然後不断地被抛弃。”沈明信忽然开了一句玩笑，“命中注定，被抛弃的小沈的一生。”他把陶居言搂在怀里，“你就是被嫌弃的小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