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渂看出少女眼里的关心,但此时的陈渂早就不是少年时渴望得到父亲认可丶母亲关爱的年纪,倒不是不想,而是明知道不可能得到,索性也懒得去奢求。
他回答了有个看似无差错的回答:“他不仅是我的父亲,更是天下的君主,他所为都是出自自己的思量,这麽会有错?”
可是他将陈郢当作儿子,而他陈渂却是陈郢登上皇位前的垫脚石,应该死在去往乌兹的途中或是乌兹的皇宫。
存清出金都久了,也很久没听过陈渂说过这样的话,她皱眉,“你好好说话。”
他贱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大,在金都就算有人知晓他是在假意客套抑或是胡编乱造,以他的本事和能力还没有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不过恨还是有的,只不过这点恨还不足以让陈渂背上一个弑君的名头。
他想给自己父亲最好的报复应当是失去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既然他想要陈郢登基,那他便在背後帮助陈允培养势力,暗地送陈允上位。
他既然真心喜欢皇後,那他便要逼炎帝在两难之中做出抉择,必须舍弃其一,再到所有的一切全部失去。
“我恨又怎样,到底他才是大金的君主。”他似是惋惜。
存清看向空无一人的四周,胆子变大,“以你的能力,将来未尝不可成为那位。”
陈郢无意再和勇毅侯府成为姻亲,太子和当今陛下同进退,陛下如今已然是忌惮侯府,侯府断然不可能再去支持太子。
太子性愚,在朝中和民间皆有传出德不配位的谣言,陈渂自幼便聪明好学,按手段陈渂绝对是比陈郢厉害得多,只要想,拼一拼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说,陈渂归金都就谋划出一些官职,瞧着心里应该是有想法和抱负的。
只是陈允和他关系一直以来都不差,但是陈允亦有夺位的打算,这麽算,他们二人的利益便发生冲突,最後的结果也是一死一伤。
但如今陈允还未彻底暴露自己的想法,可见其准备不算充足,打败他也还是有胜算。
“你如果想,勇毅侯府可以与你结亲。”
倒不是纯粹是因为存清喜欢陈渂,更加重要的是,照目前来看,陛下已经容不下勇毅侯府,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靠山才是。
陈渂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有手段丶有能力。
比起在陈郢身上打赌,陈渂这里可就非同一般了。
存清这番话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勇毅侯府考虑。
不过她话音刚落,陈渂便笑出声来。
他时常笑,又善于僞装,一时存清不知道他的模样是接受建议还是不接受。
“我何时说过要去坐那个位置?”
他话一出,存清顿住,右相的大力支持,以及陈渂主动去往曹县,不管从那件事看都是为了将来的身份谋划。
“你难道不愿意?”存清迟疑道。
陈渂转头看她,“他们是他们,并非我。”
曾今的放弃让陈渂不会一心一意地满足他们,也不会为了巩固右相一家的好算盘,就像个木偶一般听从他们的命令。
存清属实没想到,陈渂不想参与皇位争斗,“那你之前做的事?”
陈渂不答反问:“那你说,我今年年岁如何?”
“二十。”
存清刚回金都时,暗中调查了所有皇子公主,梦春在她失忆後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过她,她记性不算差,稍加思索便回忆起。
“天子呢?右相呢?”
他们的年纪自然大出陈渂好几倍,于是存清也就这样说了。
陈渂笑道:“既然如此,我又如何比得上他们的手段。”
他不过是夹缝生存,想要逃出生天罢了。
说完以後,存清愣住,久久才说道:“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
两人後面没再说话,苗疆是一个宅子,建在黄沙中心,依靠宅子中心的泉眼生存。
陈渂出现在宅子门口,守门的人瞧见,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觉得眼熟。
“二叔。”
男人回忆了好久,在听见陈渂的称呼时,久远的记忆顷刻出现在脑海之中。他一把抱住陈渂,眼眶逐渐泛红,“孩子,你回来了啊!是来看你养父?他这些年可还一直念叨你呢!”
这下轮到存清惊讶了,他们竟然认识,难怪陈渂会知道路线。
可是当年陈渂送来乌兹为质,不是应该呆在乌兹的皇宫吗?这麽会出现在百里之外的苗疆?
男人要放陈渂进来,可看见他身後的存清便愣住了,“这位是?”
苗疆有个规矩,便是外地人不能随便进来,陈渂能进来是因为他算是苗疆的养子。
这位女子就没什麽身份,光以朋友,可是不能进来的。
存清不知道他们为什麽要拦住自己,求助的眼神看向陈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