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流光想了一会,“画家也可以是……”她没有说下去,聪明地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裴南星轻咬下唇内壁,静静观赏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兴味盎然。郁流光通过CX300这个笔名搜索到几则新闻:中国籍新人艺术家CX300首次亮相亚洲拍卖市场,画作《光芒时代》估价50万,落槌价365万港元成交。後几页还有CX300获得法国MFS新锐青年艺术家TOP10奖项,并为国际知名杂志绘制封面与插画,画作被艺术博物馆收藏等介绍报道。
他不是骗子,那为什麽要隐瞒身份。她当即把这话问出来。
裴南星隔了几秒才慢沉声说:“郁流光,你什麽时候才能想起来,你就是那故事里的女主角。”
她眼皮轻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他们返身向外走,经过“达利的时钟”,展厅是动态的光影镜屋,指针周而复始摇摆,蓝色时钟如奶酪软化弯曲,永恒的时间好似流淌进看展者的身体。
裴南星徐缓道来,“我和我哥相依为命,他比我大十六岁。我五岁的时候爸妈就不在了,他们都是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很早过世,我们没有其他亲人,是我哥把我拉扯带大。他跟朋友合夥开了英语培训机构,我八岁那年,培训机构被人举报,说他们搞虚假宣传价格欺诈,之後被罚了巨款,生源暴跌。我哥不知道从那听到传言,认定是你爸打击竞争对手,指使人去举报。”
“我爸爸?”从裴南星嘴里乍然听到郁祖培相关,郁流光内心错愕交加。
裴南星说下去,“我哥他不甘心,每天在家喝酒骂人。那天你们学校组织学生去大礼堂看演出,他跟踪你们,趁你一个人去卫生间,把你带上车,掳到我家来。”
随着裴南星的话语,郁流光神色愈加迷茫。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一段。
“他就是想吓一吓你爸妈。回家以後他接了一个电话匆忙出门,走了两天,去赌场赌博。动画片里的情节就是发生在我们俩身上的故事,你额头上的伤是因为救我。第二天还发生3。5级地震,我们被反锁在家跑不出去。我让你逃走,你不愿意,非要带上我。我把你送回家,看着你进小区。後来我哥怕出事,我们离开京华搬到沪城,我跟你就再没见过面。”
他们走过漆黑长廊,半空至天顶飘舞着神秘的悬浮发光纸片。那真实的翻飞弧度宛如无数白鸽翅膀,它们散落星河,跨越时空与梦境而来。
她摸摸额头,“但是我爸妈跟我说这道伤是我们全家去旅游,我意外撞到桌角受伤的。”
“那你记得吗,去的哪,怎麽撞的?”裴南星温声问。
郁流光摇摇头,微冷声说:“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了。”她目视裴南星,“如果我是那个小女孩,我不应该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裴南星,这只是一个‘故事’是不是?”
他息声一笑,有些苦涩,“那你总记得你喜欢麦兜吧?你还跟我说你喜欢吃菠萝油。这些商柚柠不知道,只有我和你知道。”
郁流光望着他,继而投向他右耳垂那颗小痣。心房里飘动千万根纷乱的线头,又似乎有一根悄然衔接上。
走到美术馆外,门口有一座大型穹顶装置,四周灯光全灭,只有这教堂穹顶在暗夜中发出圣洁白光。它又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无数飞鸟丶昆虫丶鱼类的剪影在内里呜鸣盘旋。唱诗班的吟唱回响于耳边,如此沉穆氛围下,郁流光宁愿相信他所说的。她想,也许只是我忘记了而已,往事浩渺如烟,不可触碰,我只是把这一件忘得尤其彻底。
“你在商柚柠那看到我的照片,认出来我?”她问。
“嗯,挺好认的,你的样子跟小时候没多大变化。”裴南星看向她的额头,声音低下去,“还有这条伤。”
“怎麽会留下疤痕,可以去美容科修复。”他负疚说。
她回道:“小时候做过治疗,没有效果。也不重要。”
两人坐在美术馆旁的咖啡厅内,郁流光接着问,“为什麽不直接说,还编造身份。”
裴南星端起肉桂拿铁,漫不经意道:“那个身份是傅燕辰哄女孩的障眼法之一,我只是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郁流光转脸视向马路,他们身在二楼的弧形阳台,刚好一桌两椅的空间。头顶是杏仁黄法式遮雨篷,铁艺栏杆前一株树干粗壮丶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几乎遮住一半视野。对面街转角有间复古杂货店,红色雨篷,温馨暖色灯光从玻璃透出,依稀可见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和人影来去。
她不说话,等待裴南星继续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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