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可以没道德,但她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没道德。
要骂,他们就去骂岳恒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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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的明轩居笼着一层幽暗的光,比白天明晃晃的豪阔奢华多了几分神秘感。
纪时愿来过不少回,时隔四年,也能轻车熟路地找到沈确最常待的地方。
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在对上那双眼睛后忽然卡壳。
沈确知道她这趟来的目的,但没点破,明知故问道:“找我什么事?”
嗓音冷淡到像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纪时愿被他难辨情绪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在,尤其在想起昨晚一时冲动犯下的荒唐事后,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轻咳两声,佯装镇定地说:“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提醒你,不该记住的事情,你千万别记住,不然到时候我要你好看。”
这话无疑是警告,也是威胁,但从她口中说出,不仅毫无震慑力,反而孩子气到极点,沈确勾唇轻笑,“你在害怕?”
“我只是在防患于未然。”
他不听她狡辩,“你在害怕什么?”
纪时愿这下能认定他在明知故问了,气恼地咬紧了唇,半会反问一句:“我有未婚夫,你说我怕什么?”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沈确从来没把那姓岳的垃圾放在眼里过,至于外界的流言蜚语,藏好了就不是问题。
他低垂着眼,戴好手套,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一面好整以暇地回道:“既然他可以当他的浪荡蝴蝶,四处乱搞关系,你为什么就不能在外面玩其他男人?”
纪时愿耳朵聋了下,脑子也是轰的一声,直接宕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神识,不可置信的眼神牢牢锁在沈确身上。
他在明轩居和观月阁时,只会穿中式长衫马褂,今天这身是浅空色,比晴朗时的天更加澄净清明,衬得他这个人也像光风霁月的神祇,前提忽略掉他刚才寡廉鲜耻的一番话。
纪时愿拉动倒退键,重新消化刚才砸进耳膜大逆不道的话后,又是一愣,“玩其他男人?”
她的关注点瞬间被带跑,一双狐狸眼亮盈盈的,浸满期待,“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可以把你当成玩具玩?”
对面的人还没有回答,纪时愿脑补出一长串十八|J画面,比如在他脖子上系条项圈,剥夺他直立行走的权利,也比如坐在高位,踩着他的肩膀,看他冲自己摇尾乞怜。
等会,她为什么非得局限在沈确一个玩具上?
大千世界,她还找不到第二个两条腿的直男帅哥?
可有了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还会远吗?
不想不知道,一想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变态,多半也是因为被眼前这狗男人欺压太久,只想翻身当回大主人。
出乎纪时愿的意料,沈确答应得极其爽快,只是从他口中蹦出的“可以”两个字,怎么听都具备“你要是敢,就试试”的威胁。
“……”
纪时愿目光落回他身上,梗着脖子说:“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
虚张声势到不行。
沈确一眼看穿,难得很给面子地没有拆穿。
纪时愿把话题绕回去,“昨晚发生的事,只有你跟我知情,要是传到第三者耳朵里——不,就算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不行,保险起见,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确眼神凉了下来,“和我上床就这么让你不安、羞愧?”
“算不上羞——”
他毫不犹疑地截断她的话头,“四年前,你一声不吭跑到国外,也是因为羞愧?”
第13章13仿佛能吻到地老天荒
纪时愿和沈确第一次做爱是在四年前,距离她十八岁成人礼过去不久。
和四年后的今天情况类似,都是由她挑起的、冲动下的产物,不同点在于前者由烦闷和不甘催化而成,是她用来对抗世界不公的泄愤手段。
发生关系的前一周,也是高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周自珩告诉她,下月7号,他就要去英国。
周自珩是自母亲叶云锦去世后,除了言兮和陆纯熙外,唯一一个对纪时愿施展过关怀和善意的同龄人。
他气质清朗,身上有种能让人沉下心的魅力,以至于高三那一学年,纪时愿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她在家见到纪林照还要长。
高三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开始传出她和周自珩交往的流言。
纪时愿承认她是喜欢周自珩的,可那也仅仅局限于朋友之间的喜欢,要不要上升到恋人这层关系,她从未考虑过。
不管她怎么澄清解释,周围所有人都认定他们终有一天会冲破“门不当户不对”的限制,走到一起。
流言兜兜转转传到了纪老爷子耳朵里。
老爷子没着急出手,在她生辰宴上亲自宣布纪、岳两家联姻的消息后,又花了整整一周时间观察她的动态,最后采取两条方案:对内,他搬出纪林照,想用儿子的自由胁迫自己的孙女安安分分地当个联姻工具;对外,他找到周自珩,软硬兼施,用资助的名义将人赶到国外。
出国的决定下得如此突然,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数,结合那段时间爷爷绵里藏针的警告和周自珩在她面前躲闪的眼神,纪时愿很快推测出是谁在暗中作梗。
她气爷爷拿肮脏的钱,侮辱一个不染世俗尘埃的天之骄子,更恼周自珩没能承受住诱惑和威压,主动折断自己自由翱翔于天穹的羽翼,成为身陷金钱桎梏下、一个再庸俗不过的人。
母亲被自己害死,婚约不由自己做主,朋友又变得不像朋友,她拥有的东西,在她稍不留神的时候,就这样全都消失不见了。
纪时愿感觉自己被逼到悬崖边,心脏像在盐水里泡过,皱得厉害。
她颤抖着手捞出,下一秒又被针扎得鲜血淋漓,来不及等血洞愈合,就再度掉进海盐堆起成的小山里,盐分渗进伤口,疼得她瑟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