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羡慕你活得潇洒肆意,”他顿了顿,“不瞒你说,我当时也很羡慕你。”
“你羡慕我什么?”
“我每天花大把时间在学习上,勉强才能守住第一的位置,你比我聪明很多,边学边玩乐,也没见掉下过年级前十。”
有人夸她天赋高、悟性强,纪时愿自然乐不可支,面上还是谦虚地来了波商业互吹,“那是你考前笔记整理得好,要是没有你替我补习,我也就只能考个年级二十吧。”
沈确眼皮倏地垂落下来。
细微的变化恰好被周自珩捕捉到,非要说起来,他的注意力其实一直没离开过沈确,即便这男人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耐和微妙的嫉妒,也从他搭在大腿上时不时收紧的手指,能看出端倪,而这些蛛丝马迹足够让周自珩感到愉悦。
气氛实在诡异,轻松和压抑之间仿佛隔着一条互不侵犯的界限。
陆纯熙眼观鼻鼻观心,机智地选择了闭麦,同时递给好姐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心里想的是:早知道就听言兮的,不留下来看热闹了。
纪时愿没想到真有事要陆纯熙出来扛的时候,她会这么不争气,一口老血差点
喷了出来。
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对的还有李遇,他随口扯了个借口准备闪人,结果被纪时愿似笑非笑的神情拦下,“别走啊,继续聊会天。”
既然场面已经一片混乱,就不妨再乱些,谁都别想好过。
五秒的死寂后,陆纯熙实在遭不住了,用尿遁的方法逃离修罗场,周自珩顺理成章补位。
左手边是同一张结婚证上的便宜丈夫,右手边是便宜丈夫私自认定的情敌,两米外的对面是存了联系方式的男模,纪时愿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的同时,升起一种难言的激动和雀跃。
有本事就给她打起来,不然你们仨都不配叫男人。
期待的画面自然不可能成真,周自珩隔着纪时愿朝沈确抬了抬酒杯,“今天谈判桌上要是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沈总见谅。”
纪时愿眉梢一抬,眸光向沈确倾倒而去,只见后者纹丝不动,语气也轻飘飘的,“这话过了,毕竟周经理当时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纪时愿心里好奇这两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见他们没有再开口延伸话题的意思,只能作罢,指了指沈确后,逮着如坐针毡的李遇问:“现在本人就在你面前,你再帮我好好看看他适合戴什么样的chocker,上回你那种哥特风的怎么样?”
李遇哪敢正儿八经地回答,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含糊其辞道:“您先生这样的,戴什么都好看。”
纪时愿不买账,还想问什么,被沈确拉住,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腕上那块凸起的骨头,“他看起来还有事要忙,就让他先离开吧。”
李遇如蒙大赦。
男模这下算散了个精光,纪时愿顿觉无趣,将手腕从沈确桎梏中抽出,用下命令般的口吻说:“我要回家。”
沈确没有说不的道理,微笑着看向周自珩:“周经理,我就先和我太太回家了,我们下次再见。”
周自珩确信这“我们”里不包括纪时愿,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等纪时愿的目光锁过来,唇角牵出恰到好处的笑意,“时愿,路上小心。”
纪时愿没来得及回应,肩膀已经被人揽住,力道算不上蛮横,但也到了限制住她行动的程度。
早在沈确见到纪时愿那会,他就给司机发去了消息让对方留下车自己离开。
纪时愿看着驾驶室一脸阴沉的男人,直觉不妙,打算弃车而逃。
沈确预判了她的行为,及时按下扶手里的保险,两侧车门锁住,贪玩的蝴蝶就这样一下子成了动弹不得的笼中鸟。
纪时愿怒目而视:“又不是第一次看男模,你有必要跟我秋后算账吗?”
撇开有没有必要不提,他有什么资格和底气跟自己算账?生日礼物那茬可还没过去呢。
沈确没说话,两秒后目光朝她倾轧而去,纪时愿呼吸一滞,舌头霎时打起结来,色厉内荏的本性暴露无疑。
直到安全带插销扣住的声音响起,她才暗暗舒了口气,片刻听见沈确难辨情绪的嗓音:“男模而已,你想看几个都随便。”
话落,车辆启动。
路线很偏僻,二十分钟后,路上已经见不到其他车,颇有种拐卖人口的嫌疑。
纪时愿如临大敌,正要喊声“停车”,身侧的男人再次先她一步有了动作,方向盘一打,往江边开去,距离边台不到三米远时,踩下刹车。
纪时愿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脸都吓白了,碍于车上空间狭窄,不好施展腿脚功夫,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他,不阴不阳道:“要不是我知道你现在还舍不得死,不然真会误会你刚才是想和我殉情。”
沈确不慌不忙地敲击着方向盘,“你以前说过,能用嘴巴说的话,别只用脸表现出来。”
他扭头看她,“现在我有一肚子话想说,所以,纪小五,我们聊聊。”
纪时愿挺直脊背,做足防御姿态,“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和周自珩一起出现?”
“今天有个饭局,他也在。”
“你可别跟我说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听着。”
“我是听到了他要去见你,但我不知道他会去你看男模的地方见你。”
纪时愿预感他没把话说完,“你想说什么直说。”
她瞥他眼,他的表情还是寡淡,但不知道为什么,纪时愿读出“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欠扁劲。
“我不反对你去点男模,”沈确眉心一拧,像回忆起了什么脏东西,“只是我到现在都没法理解,能勾起你兴致的男模秀到底精彩在哪?”
纪时愿扬起下巴冷哼,“我的爱好我做主,需要你理解吗?”
沈确垂下手,微侧的脑袋抵住椅背,自顾自往下问:“你觉得那些男模是长得比我好,还是身材比我好?”
纪时愿没过脑就回:“你以为像你这样的满大街都是吗?”
说完她意识到沈确现在的姿态有种浑然天成的骚气,说得难听点,是在发Q。
空气安静一霎,沈确笑了声,脸上难掩雀跃,等他想到不久前在酒吧周自珩和她谈天说地时的和谐氛围,神色倏地变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