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得浑身发抖,怕到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如果刚刚的门锁打不开,如果房子的隔音很好,如果妈妈现在不是在拦那个男人,而是直接冲过来拽着头发把他摔在地上。
如果自己没有可以逃避开灾难的选项就好了。
“听话。把卧室门也锁上。”沈闻枫把他推回刚刚才逃出的牢笼,这牢笼现在又成了他的避难所。
那男人留下一句不知对谁的:“不识好歹的东西,谁稀罕你啊!”,摔了门,嚷嚷着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走了。
房门将他们隔开之前,沈语秋抓住沈闻枫的手,想拉他过来这边。
沈闻枫只是捏了捏他的掌心,说:“哥哥在呢,别怕。”
手心的温热消散,沈语秋还是躲进了衣柜。
只不过门锁没再发出声响。
沈闻枫看着发狂尖叫的女人,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相比较手机里的那身人皮,还是眼前这个露出獠牙的怪物更熟悉。
他站在门前看着那怪物朝他扑过来,一掌把他掀翻在侧,又接着向那脆弱的小门伸出魔爪。普通的卧室门锁,哪怕是一个常年不锻炼身体的女人,最多踹上三脚,就零件乱飞了,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得到的经验。
小腿绊在沙发上,摔道时撑地的手肘生疼,门锁再不结实,对方按不动门把再开始踹门的时间也足够他爬起来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还没直起腰就往前伸出胳膊,要在怪物破坏门锁前把她拽回来。指间刚碰到衣角,本该和他同一战线的锁叛变了,轻巧地打开了屏障,放怪物通行。
为什麽?
明明提醒了他锁门。
不能让她过去!
还未踩实的双脚用力往前一蹬,沈闻枫整个人扑上去,用尽全部力气缠紧双臂,眼睛却死死盯着紧闭的柜门。
尖利的指甲划在皮肤上,包着薄薄一层皮肉的骨头怼在腹部,尖锐的声音谩骂着他此刻地阻拦,好似要穿破他的耳膜,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是最後的庇护。
不能让她靠近。
可偏偏什麽都在和他作对,木质的柜门轻轻晃了下,微乎其微地,他一直盯着那里,所以看到了。
那是最後一扇门了。
那扇门绝对不能打开。
沈语秋颤抖着手,终究还是没敢推开那扇门。
他原本都快忘了从门缝照进来的光是多麽的刺眼,就只是门板晃动一下的程度,偷溜进来的一丝光线都好像要刺穿他,吓得他连忙缩回壳里。
可他明明听到了。
混在各种难以入耳的词汇中的名字分明是沈语秋。
她喊:“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摸你腿两下怎麽了。”
她哭:“我好不容易找个男人,你们两个讨债鬼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最後她说:“对不起。”
声音小得好像是幻觉,也许就是幻觉吧,她怎麽会对两个仇人一般的孩子说对不起呢。
她说:“你们别再回来了。”
沈语秋本以为结束了,起码这一次结束了。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又响起。
只有一个音的,没有含义的,单纯的尖叫。
他害怕,他想出去,手终于覆上木板,却没能推开,也是因为害怕,来自另一个源头的害怕。
在他积攒着第二次尝试的力气时,“哐”,木板陪他颤了颤。
沈语秋反应过来什麽,再去推门。这次不再是探头老鼠,实打实地用了力气去推。
他知道,妈妈走出这间卧室前,眼前的柜门是推不动的。
活动的木板好像成了一堵水泥铸的墙,纹丝不动。
沈闻枫抵挡着背後的推力,理智丶心绪全部乱作一团。
两声脆响,一地碎片,那疯子抓了一把往他身上扔,碎片不大,几乎都被衣服挡住,他没什麽事,疯子倒是一手的血。
身後的木板被敲响,声音不大,敲响它的人好像没敢太用力,随即是阻隔下不那麽清晰的一声哥哥。
然後是第二声,第三声……
一声比一声响,敲击木板的声音频率也越来越快。
沈闻枫攥起那疯子的手腕,第一次做出了反抗。
他将她手里握着的尖锐瓷片抵在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