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楚叙予没去公司,驱车去了趟润山府,并且没提前知会孟棠雁的人一声。
年迈的管家接到这位成熟稳重的少爷时,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这意味着孟棠雁的态度,仍然不太愿意经常与他见面。
但楚叙予停好车,还是想见见她,无非是担心她感染风寒的身体。
润山府别墅区曲径幽深,宁静雅致,单就步入大门就需要费上不少功夫。
楚叙予进入禅院风格的庭院,透着冰冷气息,感受不到活人居住的痕迹。
装修偏日式风的住宅,内部低调简洁,正与孟棠雁喜静的脾性相符合。
但她并非不爱待人接物,拒绝社交,属于明媚美人长相的孟棠雁,在京市朋友不少,私下也会有带年轻男人回家的习惯。
从记忆中便是如此。
孟棠雁有着波浪卷发,红唇点缀,看不出年过五十的痕迹,俨然风情万种的女人,对年轻男人有着独特的魅力与吸引力。
因此。
楚叙予大概也能猜到那位“干儿子”与母亲的特殊关系。
但对方不是第一个,就像母亲喜好日式风格的住宅,全因她还仍住在洛杉矶时,交往了位日裔混血的模特,审美受到影响。
归根结底。
楚叙予能理解母亲的做法,一切都因楚健业背叛婚姻,害得她患上心理疾病且寻找其他寄托。
他完全能理解母亲的一切决定。
当下。
楚叙予坐在日式别墅的客厅,面朝着阳光洒落的庭院。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刚要起身,便听到孟棠雁慵懒的嗓音,带着一丝难言察觉的不耐烦:“怎么过来了?”
她甚至不会称呼自己的小名一声。
楚叙予深呼吸,余光里,母亲仍保养完美的妩媚神态,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没再开口说话。
她的目光望向庭院方向,正是楚叙予不久凝视的方向,却不愿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两眼。
楚叙予对此习以为常,同样顺着孟棠雁的方向,落在那株新种下的杜鹃,长势旺盛,上回过来时,还没开得如此盛艳。
“母亲。”
楚叙予叫了声,可孟棠雁不为所动,连应声也没有。
气氛凝固了一般。
直到女人突兀地自嘲出声,而后,那笑声愈发夸张,连带着肩膀颤抖,仿佛得了失心疯。
确实,她离疯掉也不远了。
“你明知道……”
她抬起双手,捂住颤抖的脸庞,嗓音已接近崩溃,“我一看到你那张脸就会想起那个恶心的男人。”
这溢出的厌恶感,哪里像是母亲对亲生骨肉该有的情感,只有无法释怀的恨意。
楚叙予攥紧拳头,身体如同被定格在当场,只眼睁睁看着管家端着药和温水,哄着这位风韵犹存的女主人服下。
这样的闹剧已不知上演过多少回。
楚叙予也并非从开始就这般冷漠,他显得无动于衷,甚至在内心冷笑,笑他为何还是这么天真。
他也曾试图安慰,却换来母亲扇了他巴掌,还将少年的他肩膀咬出鲜血,疯了般骂他不该活在这世上,害得她只要看着这张亲生儿子的脸,就会想起那个恶心的男人。
眼前好似覆着一层漆黑的纱雾,让楚叙予相隔多年,又瞧见那个无助痛苦的少年。
那次他久违地回了国,带着迎接生日的期许,千里迢迢来见母亲,哪怕没有蛋糕没有生辰排队——
但他很想要她对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
最可笑的是,那次的生日是在京市医院度过的,哪怕事后的孟棠雁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孩子,却也只让管家带他去治病看伤,更别提表露出半分愧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