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徒儿罪该万死
“道长,我……我再也不会了,”蓝月急切地再挤出几滴眼泪化作珍珠,落进谢情掌心,“道长您看,我还会掉珍珠,您会需要我的。”
“鲛族的珍珠丶鲛绡丶乃至鳞片的确都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谢情银眸浅淡,手掌翻转,掌心的珍珠滚落一地,“所以我才接受它,允许你用它来替鲛族偿还恩情。”
“蓝月,你须明白一件事——
不是我需要它,而是你们鲛族唯一能报恩的方式,就是将珍珠献给我,并且恳求我接受它。”
蓝月仰着头,愣愣看着他冰冷的双眼。
那是一双属于上位者,高隔云端的眼睛。
在恩人昏迷不醒的这百年里,鲛族从未想过要去打探救命恩人的身世。
可其实只要仔细想想,便知道这等风姿在百年前注定不会是个寻常人物。
蓝月被玄天观里虚弱病态需人悉心照顾的道长蒙蔽了双眼,以为自己撒撒娇就能让恩人离不开自己。
可这样好看的道长,怕是招招手就会有人无数人愿意当牛做马来伺候。
“道长,我需要您,求您接受我的珍珠,”蓝月臣服低头,没有再刻意撒娇。
谢情扫过满地滚落的珍珠,淡声道:“那就先把它们捡起来,能做到麽?”
蓝月点头,怯怯望着他。
他没再多言,擡步走出屋子。
鲛人单纯,被那逆徒三言两语骗了说了几句糊涂话其实不是什麽大事。
但谢情不喜欢。
如今他已活不长,不喜欢见到这些烦心事,非要事事顺他心意。
长廊外夜风渐凉,拂起他的衣摆袖袍,谢情没忍住低低咳嗽两声。
肩上忽而落下一块黑色的披风,尚且残馀着男人身上的热意。
他偏头,正好能平视季微星无声滚过的喉结。
“夜里冷,道长怎麽一个人站在这儿吹风呢?”季微星语调随意,就这样贴身站在他後边。
谢情往旁边走了一步,离他远些。
“道长分明不是哑巴,为何不与我说话?”季微星没有再逼近上前,屈起一条腿吊儿郎当靠在长廊的圆柱旁,手里拽了几根狗尾巴草。
“是因为道长讨厌魔修麽?”他歪下了头,即便失明,双手也能灵活地将手里的狗尾巴草编织成一只会摇尾巴的小狗。
谢情看了一眼,压沉声音,沙哑得听不出是谁:“错了,只是单纯讨厌你。”
季微星编织狗尾巴的指尖微顿,唇边弧度不变:“那我可真是罪该万死。”
一阵夜风从庭院中扫过,卷起无数落叶,一时之间长廊中唯有枯叶摩挲地面的声响。
谢情半阖眸子,没有丢开肩上的披风。
他的确有些冷。身上承受不住的寒意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已不是昔日剑尊,既然选择离开,过去的仇怨也不该再纠结。
“道长……”蓝月捧着捡来的珍珠,从屋子里走出来,停在他面前,“珍珠都捡回来擦干净了,道长收下吧。”
谢情随意抓了一把揣入袖中。
“巧了,我的狗尾巴也编好了,”季微星笑了笑,“道长也会收下的对吧?”
谢情没收,只是冷冷道:“明日灵茶成熟,魂灯还你,玄天观不会再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