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向阳接到女人的电话时,鼻腔里瞬间涌上浓厚的血腥味,那天晚上的场景令他一秒都思考不能,一路颠颠撞撞的赶回去,连怀里的南瓜饼掉落一地都毫无察觉。
院子里好安静。
向阳站在门外,没有带钥匙,他懊悔般扇了自己一巴掌,开始疯狂砸门。
砸第三下时,门开了,顾诀站在门内,没有刺鼻的血腥,没有满目的红色,他活生生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如同往常一样给向阳开了门。
可是他的手背上,有很多道伤口,在缓慢往下淌血。
“怎麽了呢,怎麽又伤到自己了呢?”向阳一边小声问,一边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他的腿还在发软,呼吸急促得像严重支气管炎的患者。
顾诀任由他搂着,在他耳边轻声讲诛心的话:“向阳,为什麽我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刻,都要被这些痛苦的回忆反复鞭挞,为什麽我不能彻底解脱呢。”
向阳的手紧紧箍在顾诀腰上,力道还在不断加重,直到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缝隙。顾诀的心跳规律而有力,向阳恍惚的确认,他的确还活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此刻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反反复复道歉。
顾诀把脸埋进他脖颈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不正常,好像那只是几句随口抱怨,又很快恢复过来:“你跑什麽呢,”顾诀猜到他在慌什麽,轻声解释:“我只是想让她帮忙打个电话,问问你怎麽还不回来。”
“我给你包扎一下,我……”向阳这麽说着,突然哽咽了一下,然後很快拉着人进屋,找到绷带和碘伏。
顾诀坐在床上,垂眼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我没有想自残,我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那些念头了。”
“我知道,我知道。”向阳仔细把伤口包好,目光凝在白色的绷带上,良久,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锅里煮了汤。”顾诀听着他激烈的心跳。
向阳低低嗯了一声,还是没有把人放开。
搂了不知道多久,向阳想起来自己怀里好像还有南瓜饼,这才把人松开。
塑料袋在一路的疾跑中散开,里面的南瓜就只剩下一个了。向阳把唯一的南瓜饼递到顾诀嘴边,手腕依旧在细微颤抖:“还是热的。”
顾诀咬了一口,酥脆的外壳和甜糯的内陷一时包裹住他的味蕾,熟悉又亲切。他咽下去,伸手把南瓜饼掰成两半,一半喂给向阳:“你把楼下的房子租出去了?”
向阳张嘴从顾诀指尖叼过南瓜饼:“嗯。”
心跳还是很剧烈,向阳分不出更多的心神应付顾诀的问题,满脑子只想着自己要是回来的再晚一点,是不是又会再次见到那样的场景。
顾诀还要再问,向阳却伸手把他往里屋推。他一只手握着顾诀的腰,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一步步压迫着人往後退。
顾诀没由来的有些慌乱:“我自己能走,你别这样……”
向阳没说话,等两人完全进屋,他反手就把门锁上了。
顾诀站在他身前:“大白天锁门做什麽?”
下一秒,向阳倾身过来。
唇舌交织的又密又急,向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一个劲追着吻着把顾诀往床的方向逼。
吻的力道由重到轻,顾诀的眼眸却越来越迷茫,到最後,成了妥协和纵容。
小镇的天空开始飘雪。
雪花细细密密的落下来,覆盖在裸露的大地,然後融化,融化。雪越来越大,雪下被覆盖的大地逐渐变得炙热滚烫,树枝先承受不住,被雪压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後落了满地。
房门关闭着,里面的人不知道这场雪下了多久,更不知道它在泥土里融化了多少次。
一直到天擦黑,小镇上亮起万家灯火,向阳才抱着顾诀去洗澡。
顾诀累极,半阖着眼睛,没什麽心思和力气说话。
“扶着我站好。”向阳一只手握在他腰间,一只手去调试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