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没有但是。”他掀掀眼皮,冷金色睫毛扎在空气中,“我觉得你很幼稚。”考虑这些东西对她没有好处,只会讓她更加压抑。
“我才没有。”
“就有。”
“才没有。”
罗莎气得鼓起脸,忽然她歪歪头,又是麦克拉特熟悉的,那种像精灵狐狸一样的歪头。
“你还记得老师上课说的吗?莱布尼兹之刃?”
“怎么了?”他慢条斯理,满不在乎。
“如果把鸭子换成爱呢?那种东西,如果它看起来像爱,闻起来像爱,舔起来像爱,它的搏动与频率都像爱,那它就是爱。”
麦克拉特被她惊到了,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你怎么能这样说?”
“为什么不能这样说?”
罗莎望着天空:“我坚信有朝一日,爱是可量化的,是能用的东西。”
“只是人类目前还测不出来而已。”
“就像被发现前的新大陆,核战前的很多大陆都是后来才被发现命名的,比如名为澳洲的大陆,比如美洲大陆,虽然它们后来都沉没了。”
“不会有的。”他尽可能回避道,仿佛这是一种禁忌。
罗莎注视他的双眼,那里起伏动荡:“它有,它存在,就在那儿,你测不出来不代表就没有。”
麦克拉特无法辩驳,不管他再怎么否定,她还是把他彻底搅乱了。
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让自己试图清醒,但直到下课后还是有点懵懵的,甚至忘了最后跟她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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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晚上回家,何塞瞄了她一眼,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今天上的什么课?”
“哲学。”
“哦。”是挺费脑的。
临睡前,他看到她的笔记本上画了一只鸭子。
“画的这么丑。”
他用手在上面轻轻弹了弹,摆成从未碰过的样子。
床上,罗莎枕着手臂,似乎已经睡熟了。
他给她重新掖好被子,也抱着她躺下。
黑夜里,罗莎静静睁开眼睛,双眼明亮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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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拉特今夜一直睡不着,一直醒到了黎明时分。
他想起了白云与草地,他静静听她说的时刻,她的声音在他听来仿佛是咀咀细语,却意外轰动深刻。
她的眼中流动着某种迷人诱惑的物质,让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爆裂出丝丝烟花余烬,随着瓣膜的颤动美好坠落。
麦克拉特不停回忆着,想起了刚接触她的时候,他内心无比抗拒她,在面对她时,总是感觉莫大的悲愤与屈辱,可是却又忍不住接近她。
他无法形容那是种什么情绪,让他欢喜,又让他疼。
哥哥说过他分不清欲望与喜欢,只是把她当做一件可以索要的物品,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欲望作祟,为什么他心里会这么不解与难过?
或许,一切并不是哥哥说的那样子
他开始大胆地往下想,明知那很危险。
或许那真的是喜欢。
麦克拉特被自己吓到了。
他竟然喜欢她么?
或者说爱她?
把她当做平等的,鲜活的,单独的个人,而不是他以往对她的疯狂贪婪的占有。
他一瞬间萬念俱灰,感觉自己要完蛋了。
龃龉、可耻、背伦,麦克拉特很畏惧这样的发现,他的心里升起恐慌,一根磨得很细长的刺,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心脏。
哥哥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竟然敢爱她。
他就像斯巴达的少年,被狐狸偷走了那颗心,就在今夜,黎明时分,冷风浇灌胸膛,他意识到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他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