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天江问竹带他看的不假,这两人完全不对付。
季承延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友好地表示:“一会叔叔会让助理将合同送过来,我们今天就签了。”
林晚晴点点头,将两人的交易摆在了明面上。
季清淮的表情自是阴沉着,他陡然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将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赠与温向烛,当作他的婚前个人财産。”
一瞬间,空气都冷了下来。
季承延回过神来,怒拍桌子道:“你疯了?你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一个外人?小羽他好歹算是你的弟弟!”
季承延显然是以为季清淮这是在和自己拼狠。
即使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在季清淮手上,可真看他这麽轻易地要送给一个外人,季承延当然不会乐意。
季清淮也不理会他,转头看向林晚晴,“你不是和我过不去麽?我的股份让给别人,你没理由不同意吧?”
说实话,这件事情真正提前知晓的只有林晚晴一个人,此刻却还要配合对方眼戏。
而除了她以外的其馀人,包括温向烛,自然都是没有猜到季清淮会这麽……疯狂。
那可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是百分之三,也不是百分之十三。
这也变相证明了季清淮做出这个决定的真心。
其实在这之前,温向烛或多或少察觉了一些。
从晚上入睡前他会和自己讲有关季氏的很多事务开始,以及他透露出要亲自教自己的时候,温向烛就猜出了大概。
但他没猜到的是,季清淮一出手,就是整整百分之三十。
这意味着……温向烛即将成为与季承延平起平坐的股东。
当然,如果季承延真的将股份分一部分给季宸羽的话,那温向烛的话语权甚至可以比他还要大。
“阿淮……”
温向烛下意识在桌子下面捏紧了季清淮的袖口,似乎是想要劝他不要冲动。
可季清淮转过头来,朝他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随即将他的手反握在手心里。
温向烛骤然提升的心脏频率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全然保护着的安全感。
温向烛知道自己并不笨,只要季清淮耐心教,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比季承延和季宸羽两父子要强。
这对于季氏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他迅速调整好心态,并不再为季清淮超出自己预想之外的付出而惶恐。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季承延心头一股怒火袭来,顺手抓起手边的文件夹朝季清淮的脑袋扔过去。
季清淮还未反应得过来,温向烛就下意识伸手替他挡住了。
季清淮甚至还没来得及关心,温向烛就收回胳膊看向季承延,眼神里竟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季先生,现在我好像明白为什麽你的父亲宁可寄希望于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绝不将你当作继承人了。”温向烛冷哼一声,“看来他早就知道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阿淮身侧,告诉全世界,我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但你的儿子可以吗?他敢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介绍自己是你的私生子吗?”
“既然他都能得到股份,那我凭什麽不可以?”
偌大的会议室一时间静得出奇。
温向烛看上去只是个没什麽脾气丶极易拿捏的人。大家自然没有设想过他会伸出手护着季清淮,也没有想过他能说出这样强硬的话来。
唯独季清淮没有任何露出任何惊讶的情绪来,他的眼神只是落在温向烛的那只胳膊上,低头看了看,心疼那个留下的红印。
而陆观棋想到的,是那个曾经面对亲生父亲的暴虐,毫无还手之力的温向烛。
在这一秒钟之前,陆观棋对于季清淮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毕竟之前江问竹的那场闹剧让陆观棋对季清淮甚至有些讨厌,真正接触到这个人之後,才算改观了一些。
但此刻,陆观棋直观地感受到了一个明媚的爱人所带来的魔力。
不仅是因为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叫她大跌眼镜。
而是因为温向烛的反抗。
那个总是穿着长袖遮挡伤痕,小心翼翼地与所有人保持距离,不敢交任何朋友的温向烛在她的记忆中突然变得模糊而久远。
他和季清淮牵住彼此的手,似乎已经一起走出了那个灰暗苦涩的十七岁。
“我同意。”林晚晴镇静的嗓音打破了所有人各怀心思的场面。
季承延瞪大了眼,险些话都说不清,“你……你说什麽!”
“我说我同意啊。”林晚晴低头捡起刚刚从文件夹中飘落的一张合同。
“你!你爷爷怎麽就将股份给了你个毛丫头!”季承延显然是气得体面都不顾及了。
“季叔叔,我二十六岁,目前还持有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想应该还不需要你来质疑我的决定。”林晚晴漫不经心地回答,似乎这对父与子的世纪大战并未影响她分毫。
既然季承延都不装了,她又何必再继续装得恭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