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善因点点头,“我知晓,但我没想到会是这家。”
“你家的酒楼还挺气派的。”
柳善因说罢想起找白老爹借羊奶时他那视财如命的模样,瞬间觉得菜折子上的价钱,变得合理起来。她将金碧辉煌的大堂扫视一圈,最终将眼神落回了土酥身上。
土酥微微笑,“还行吧,虽然比不上丰德门外的问仙斋,不过我家的烧鲤鱼在洛阳城还挺有名的。”她说着左右一扫两人,追问了句,“所以夫人和将军你们一家三口,今日这是……?”
柳善因哦了一声,朗声应道:“今天天气不错,赵赵将军带我出门转转,顺便吃饭。”
土酥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还以为是自己归家晚了,叫主家饿得不得不出门觅食。
那既然今日柳善因和赵留行正巧到了自家的酒楼,土酥作为少东家怎么也得招待招待二人,只因平日主家待她不薄,甚至比自己爹对她还好。
土酥便豪气道:“吃饭好啊!今日夫人和将军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给你们免单。”
可柳善因知晓白家老爹的脾气,她怕土酥为难,赶忙张口推脱:“啊?这样不太好吧。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账怎么说都是要结的。”
柳善因还是一如既往为别人着想,她虽觉得土酥家的饭店贵,但她仍是没想着占便宜。
土酥明白眼前人的意思,即刻拂袖一挥愤愤道:“夫人别担心,老家伙他就是请个掌柜也得付工钱吧!何况我还前头忙完后头忙,整日脚打后脑勺的——夫人放心吃,敞开吃,你们今日吃的都算我账上,您就好好替我把这几日的工钱都给吃回来。当然还有将军,将军也敞开吃。”
土酥义愤填膺地握起柳善因的手,就好似今日柳善因和赵留行不吃她请的这顿饭,便不仁不义般,弄得柳善因干眨眼,也不知该如何接茬。
然那被两人晾在一旁的赵留行,却在此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行了,你俩先等等再说这事。”
土酥捧着柳善因的手转过头,柳善因也跟着回眸望。
只见赵留行怀里的小家伙正拽着他的领口像是要摸索什么,他照看了这么久的孩子,自是心领神会这小祖宗又要做什么,他便冲二人说:“先给小宝弄些吃的,他饿了……”
土酥见状赶忙应声,又熟练地系起脱下的襜裳,“哦,好好,后厨有今早现杀的鲜鸡,我去给小郎君弄些糊糊。”-
夜里风凉,柳善因站在窗台边关窗,外头明月朗朗,叫她忍不住抬头往外望。
彼之,赵留行抱着孩子从书房行来,见窗中站着个灵动女郎,免不得多看两眼。他站在窗外顺着柳善因的目光瞧,“赏月呢?要不要往屋顶上看去?”
柳善因收回思绪,摇头说:“不用,赵赵将军进屋吧。”
赵留行哦了一声,识相跨进屋门。
屋内灯火融融,两个人就像对寻常夫妻般趁着夜深人静,闲谈起今日的琐碎。
柳善因合窗说:“土酥今日说的没错,他家的烧鲤鱼真的好好吃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这么鲜美的立于,我到现在还能咂摸起那个味来!赵赵将军呢?赵赵将军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好。”
“怎的?小柳喜欢?那咱们明日还去。”赵留行抱着将睡未睡的孩子,在屋里转圈。
他在试图将孩子哄睡。
柳善因靠在窗边的条案前连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喜欢也就吃一次就行,我觉得家里的饭菜也很好吃。我们以后还是在家里吃吧。”
柳善因虽这么说,但赵留行瞧得出女郎是在心疼钱。
他没戳穿,只一味说好。
赵留行默然在屋里转了两三圈,垂头一瞧怀里的小家伙仍是半睁眼,他纳了闷,“这小祖宗困成这样怎么还不睡?你平日不就是这么哄得吗?”
“怎么了?叫我瞧瞧。”
柳善因歪起头,不明所以。她三两步上前从赵留行怀里接过了小侄子。
谁成想,娃娃刚落进她怀里就乖乖闭上了眼。
赵留行抬头与眼前人讶然相对,柳善因也茫然无解这是怎么一回事,赵留行便猜测说:“瞧着他是只有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才能安稳下来。”
他也一样。
柳善因无言顺了顺小侄子脑袋上的头发,赵留行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张口与之说:“跟我去个地方。”
“这么晚了去哪?”柳善因惑然。
赵留行竟拉起她的手腕,“走了,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昏暗的厢房内,柳善因抱着呼呼大睡的娃娃茫然立在里头,她不知赵留行带他来这儿做什么?赵留行却举起火折子悄默声从放战袍的箱子里,取出了个上锁的盒子。
“给你。”赵留行伸手将东西递去。
柳善因不敢接,“给我的吗?这是什么东西啊?”
赵留行没急着应声,他先是不紧不慢引燃手边烛灯,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搁在了盒子上,才开口道:“把小宝给我,你自己打开瞧瞧。”
柳善因懵着脑袋任由赵留行把孩子抱走,又懵着脑袋将盒子打了开。掀开木盒的一瞬,柳善因看到了一沓厚厚的银票,把她吓得将盒子扣了上,她问:“赵赵将军,你,你这是干嘛?”
赵留行偏镇定将她相望,他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我把这些都交给你了。”
赵留行的态度坦诚,每说一句眼中都是她美好的脸,“这些钱虽然还不足以让我们在王城拥有个自己的宅子,但我会尽我所能筹备你我的婚事,别人该有的三书六礼,我半分不会亏欠。”
什么!
原来赵赵将军说让自己留在他身边,不是不明不白的陪伴,也不是做妾做小,而是要明媒正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叫柳善因错愕愣在原地,她从没敢这样妄想。
这,这算是求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