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瞥见酒库门后忽然露出的一方粉色小鞋。
心中,便一下都明了了。
原是她。
沈卿司也听见了背后的动静,笑意一时全无,一个冷冽的眼神,霍刀便识趣的低下了头。
沈卿司已快速回身,紧紧关上了门。
“醉了还闹些什么?老实待着,一会便有人带你。”
说完,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没了,他才放下心来。
“走,随本侯去议会。”
她听见那变态的脚步远了,可自己的脚却更加不听使唤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醉。
她明明不会喝酒,他偏要一口口的亲自渡给她!
这还不够,又从她口中、身上,夺去不少的酒!
如今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散发着醉人的酒香了——
那细密密的酒杯他涂满了全身,全都顺着毛孔,钻进了她的骨头里,直教她骨酥魂醉。
脚步虚浮着,竟连自己的鞋子都只找到了一个,将就的穿上了,可另外一个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天杀的沈卿司,怎么、怎么天雷还不劈你脑袋!?”
她醉的实在是糊涂,站又站不稳,衣衫穿的也是七零八落的。
此刻倚在一个结实的酒桶上,攥着他塞给她的一块玉碎牙,直恨的牙痒痒!
“赶明儿个哪日,本姑娘给、给你下个不能人道的药!叫你欺负人”
“整天折磨本姑娘,早晚、早晚叫你跪在我面前为你自己所做的事情,哭着请罪、求饶!”
“敢欺负我?没、没你好果子吃!”
“等我找到机会了,我还跑!跑到你上天入地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骂的大声,全然不顾是不是有人在巡逻或者有人听见。
边骂着,还边不争气的掉着泪珠子。
“沈卿司,你凭什么这么折辱我?就凭你是侯爷我是婢女?难道我就不是个人了吗?呸——我不服!我永远不服!”
这样的话,她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的。
可她此刻醉的实在是糊涂,出走被抓住后的失落和冤枉她清醒的时候还能开解自己,还能忍着,可一旦醉了,这些个情绪和话儿,全都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她以为这些事情她早过了、翻篇儿了。
可是,真真切切的眼泪告诉她,并没有。
就像过去的很多情绪,并没过去,只不过是被她压在心底,故意不去听。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骂了多久。
只等那酒劲儿一撞上来,便倒在地上,昏睡个不知人事。
这样荒唐的事情,好歹也只有这么一次。
这一路,他倒是安分了起来。
沈卿司总是这样。
人前的他,克己复礼又冷漠难以亲近。
可只有她知道,他的浪荡疯狂与阴翳偏执。
后来的日子,他陪她赏了一路的美景。
二人也偶有说笑,倒也一路无虞。
也眼见着,她的忧愁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