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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陆菽三（第3页）

半晌，才说：“……呆站在那儿作甚？坐罢！”

卫崇忙一屁股坐下。

“母丶太後……”他犹豫着开口。

太後几欲白他一眼：“……既然在我宫中，叫母亲就行了！我宫内这些老人，哪个不是看你长大的？”

“是丶是！”卫崇又忙扯出笑来，可惜他笑得矫揉造作，徐太後也不曾回头来看，他牙都有些酸了，才敢继续说，

“……母亲怎麽寻我来了，可是又有什麽事？”

“你看我这永乐宫像是有什麽事的样子吗？……小没良心的。”徐太後轻斥了一声，才转过身来，又一摆手，示意卫崇不必来扶，方道，

“——打临州，是你的主意，还是皇帝的主意？”

卫崇一愣。

他当然想不到徐太後久不问他，一问他，问的便是这样的家国大事。可仔细想想，原先在永巷时，那个还是宫女的徐太後，的确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教他的。

现在不问世事了，不代表她的眼睛不看，耳朵不听了。

“……是我的主意。”卫崇老老实实道，“临州难是难了些，但是进可以据天下，很划算。”

“很好。”徐太後终于笑了笑，“这才像你舅舅亲手教出来的模样。”

不等卫崇说什麽，甚至不等卫崇明白过来，她又道：“临州再难，也没有你们十年前难。于此事上，我不怕你出差错，我只怕你另一处……”

“怕……什麽？”

“你当年南下扬州，有你舅舅护着，身边虽说没有多少拥趸，但是至少都是徐家私兵丶徐家家臣。我知道你在那边学了拳脚，学了兵法，可能也学了些御下之道。”

徐太後顿了顿，道，

“但你若是要打临州，手中的兵就不姓徐了。你明白吗？”

“……明白。”卫崇说，他看着徐太後难得带了些许锋芒的眼神，讷讷道。

确实，今时不比往日，何况还有些新征召入军的士卒，对于他们而言，卫崇虽然是一军之帅，却不是一君之主。

个中分别，也不只是徐太後一句话便能道尽的。

以他这些时日在北营中那要大展宏图的模样，等入了临州，甚至等遇见了险境，恐怕很容易与手下将领起争执。进而生变。

卫崇默然想了一阵，甚至越想越後怕。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太後慢慢品茶的水声。

“……好了。我也不是专门把你叫来骂一通。”半晌，徐太後又道，“为臣之道，从前无人教你，现在天上也不会给你掉个老师，终究还是要你自己悟。我只要看见你还好，也就满足了。”

“是。母亲说的，儿都明白。”卫崇低声道。

徐太後看着他，似乎是关切，又似乎是审视。

“……阿雀很好。她当皇帝也很好。”徐太後最後说，“这十年，她吃了很多苦。这些苦*原本不该她来承受……这个，你也要明白。”

这回，卫崇“嗯”了一声，却不再继续应下去，欲言又止一般。

当他安静下来，坐在殿中，身形健硕，脸上又有那样的一道疤，其实是有些可怖的。

“怎麽？”

“我确有一事，一直想问母亲。”

卫崇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扶手，直到皮肤泛白，又睁开眼，

“是当年……当年那逆贼入京，陛下为替我，舍命入宫的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