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经历过唾弃,经历过侮辱,经历严刑拷打,经历过斩首示众。
这些都没有打倒不死的术师。
但是,祂一次次的尝试后,已然发觉了,这样下去没有用。
“什么样的事是善?什么样的事是恶?”
“在常人看来,这很容易分清,对自己好的就是善,对自己坏的就是恶。但从我的视角看来,他们都是因果的导向。”
“今日,我或许能说服能侥幸一名将军,推辞战事。”
“但只要他心中争霸天下的种子没有消失,迟早会生灵涂炭。
“不止是战争,任何事情都是。”
于是,五百年前——
天元的意识碎片在战场的尸堆之中站了一夜,祂仰望着上空的繁星,直到天明,才做下了一个决定。
“人人生来皆是佛陀,却遗忘了自己的佛性。”
天元的念珠在手间停转。
金莲在祂的右侧摇摆,展身。
泥沼在祂的左侧冒泡,呼气。
那静坐的僧人对我说:
“因此,只有人人成佛,才方可圆满。”
“所以,您放弃了原本那种没效力的选择,转而去做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将手指扣紧掌心,“收集,管控正面的情绪力量。对被盗走的那双六眼置之不理。眼睁睁看着咒灵强度年年上涨,放任咒术界的现状。忽视盘星教借着天元的名义,逍遥至今?”
“然。”僧人答道,“我只能顾忌一方。”
“众生皆有佛性,那无数纯正的喜悦、关爱、感激、勇气,既是他们的一闪而过佛性光辉。我遍布天下的结界,已经笼罩在这个国家。依照我所收集的力量,只需再需百年,即可唤醒他人,最终成佛。”
话没说完,我瞬间想起自己向盘星教那些人传教所诉说的方案,天元为了引导众生,我一直以为那都是虚伪的假话。
没想到阴差阳错,在本尊这里听到了相同的言论。
……哈。
“您确定不是自己想成为神吗?”我反唇相讥。
天元望着我,神色间没有半点恼怒。
“我记得,你向信众提过,昔者菩萨以身饲鱼的典籍。”祂说,“等到那一天,我也会直接碎为不计其数的碎块,唤醒众人的佛性。”
“我的死亡,即是众生成佛。”
“到那时候,大家都化为即身佛,也就不会再有恶果的诞生。”
“此世,即是极乐世界。”僧人的嘴唇启合,向我逐字逐句描绘着那样的光景。
目视那张阴阳两面的脸,我却只觉得荒唐。
“你疯了。”
我不再用敬语,直言指出祂现在的行经有多么异常。
“将自己的意志加注在所有人的身上,那样不会带来的任何好结果,只能是另一种地狱。”
而且,我和祂谈现实,祂给我谈什么宏大叙事呢。
“你既然已经都来到了这里,就有提出异议的资格,代理人。”天元缓缓抬起完好的那只手臂,两指并拢,齐齐对准我,有珠宝似的耀眼光芒闪耀出来,“因此,我所说的这些,你也有资格提前去见证。”
我眉头蹙紧,刚召出罪歌,眼前的空间就像是水中的倒影那样变化起来。
黑白相间的场景不断晃动,连带着我的
脚跟也站不稳,犹如无根的浮萍,只能向后颠倒。
或许是因祸得福,在坠向无止境的深渊前,我凭借罪歌的联系,终于捕捉到了五条悟的气息。
所以,我在那短短的一秒内,扳下罪歌的刀尖,朝感应到的方向掷去。
然后,彻底跌入黑暗的底端。
…
…
“裕礼。”
“裕礼?”
“嗯,之前的那颗球砸得这么重吗?”
我抬起眼帘,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坪上。
四周都围满了人,都摆出相当关怀的表情。
我扶住隐隐作痛的头,坐起身来,花了好几秒,终于才从人群中认出熟悉的脸。
“歌姬…前辈。”
奇怪,为什么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