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不理会杜纵,只是盯着祡由佥。
杜纵也丝毫不气恼,反而高兴地看着两人,忍不住搓搓双手,又捋捋胡须,使劲儿压住翘起的嘴角。
原先故陵王说的那番话,他还半信半疑。
皇上不知多久没管过他们这儿,怎么突然起兴致要修水利?
但故陵王讲的有理,他思来想去,还是同意故陵王的做法。
一是为了不惹到这尊大佛,二是……万一还真被他说中,皇上一高兴,自己岂不是就要平步青云了?
没想到,还真有个钦差大臣,随着拨出的河银下来了!
还好他没被一时利益蒙昏了头。现在只要在这都水监面前好好表现,何愁没有荣华富贵?
左颂世余光瞧见杜纵的神情,顿觉不妙。
身上似是出了冷汗,不自觉地攥了攥手,紧贴与身侧,近乎要藏起来。
面上言语却异常平和,隐隐带了点欣喜。
“祡兄可是去找杜使君了解水利情况?那便不用孤再赘述了,甚好。如何,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么?”
他瞥一眼杜纵。
看他高兴的模样,八成是祡由佥问什么都一股脑地倒出来了,还特意暗示他们没贪河银,企图在他面前显摆一番。
可祡由佥是知道他们什么德性的。
这笔银子不贪,才恰恰说明他们有问题。
左颂世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觉,等祡由佥先开口。
祡由佥依然笑容温和,上扬的薄唇像把锋利的刀。
“并无,殿下与使君对这次工程之重视,令下官万分感动。”他缓缓说着,意有所指道,“垣州百姓有殿下庇护,定是能安身乐业。”
左颂世眼神明亮,爽快道:“祡兄言重,孤不过是尽自己绵薄之力。”
他装模作样笑了几声,丝毫不觉哪儿有问题。
祡由佥舒展的眉头微微一拧。
故陵王这是真傻还是假傻?
上报的河银需求不多不少,与他先前做派完全不同,本就引得皇上起疑。如今他带着杜纵前来,暗示得如此明显,他竟还没反应过来?
初次见他,他也是这样听不懂自己说话。
就这样还想巴结皇上?
他心下冷笑,还是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管他什么心思,终究是要弄清楚,好向皇上复命。
他清楚皇帝性子。这消息要是回晚了,自己指不定也要交代在垣州。
“哎呀,祡兄不说,孤差点就要忘了!”左颂世作惊讶状,往后退了几步,“来,都进来说话。”
杜纵见左颂世有意回避他,心下不忿,却又想到自己今后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不免得意。
故陵王多少是个实打实的王爵,光是这点就足够皇上忌惮他,若他也扒上神京,到时指不定谁管谁行礼呢。
他想着,随意找个理由便离开。
左颂世瞥他一眼,没拦着。
他转身示意,高大蛾适时向前,不动声色地隔开祡由佥。
左颂世揉揉眉心,稳住脚下的步子。
和老狐狸说话就是累。
黎筝瑞坐在窗前,视线追着左颂世虚浮的脚步。
忙个鬼。
累得都要站不稳了,不由分说便推了自己的请见,以这副模样去应酬别人。
不能先关心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