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瑞盯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府医,眉头压得更低。
这人这么怕他作甚?
之前见他,还是左颂世生病时。
左颂世,故陵王,他的主子,人病恹恹躺在床上时,这人见到他,还一门心思就想着捞钱,甚至要把自己带上。
若说他医术高明,在王府里怀才不遇也就罢了,然而这人的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看上去就是在府里混日子的。
不知左颂世是真不知道,还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维系他这个不学无术的故陵王的身份。
就算是后者,他也不找其他郎中看病,就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这里的人大多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府医先前见自己也没什么惧意。
那时左颂世还给他撑腰,他还小人得志得不行。
一段时间不见,还变得更怂了?
黎筝瑞看向左颂世。
刚才还急急忙忙跑出去,这才过了多久,说个话又惦念起他来了?
不如多关心下自己。
左颂世走在后头,轻轻揉了揉眼,正好蹭到眼底的脂粉,那儿变薄一些,隐约能看出乌青的颜色。
黎筝瑞轻轻出了口气。
自己成天坐在轮椅上,气色都要比左颂世这个每日为非作歹,养尊处优的王爷要好。
黎筝瑞见他又用手背轻轻按了下脸。
像是难为情,进门也不敢看自己。
方才应了他的话,他反倒害羞起来。
假作恋酒迷花时,说出的话一套一套,毫不逊色,可自己一旦应下,他又觉得不大合适了。
和羞花子一样,碰一下就缩回去。
整的自己好像是无端调戏人家的小混混。
见到心悦之人回应自己,不该高兴么?没见到他笑,反而慌慌张张。
就算是想故意掩盖心思,也该假作愤怒才对。
他平日里就这样,就算不遮遮掩掩,也难以有人明白他的心思。
好歹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怎么做什么都好像觉得会冒犯人一样,哪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嫡子。
黎筝瑞瞥一眼旁边的高大蛾。
他头上已经被包扎好,手里还捏着一罐药瓶,当是府医塞给他的外敷用的。
高大蛾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受过伤的模样,边走边傻乐,还摸摸脑袋。
黎筝瑞无奈地出了口气。
跟他主子一样傻傻的。
方才左颂世出了房门,他就知道他们俩在说话,但听不真切。
谁知这太监忽然发疯一样,就开始磕头,说些狗屁不通的话。
就这样,左颂世还愿意好声好气地和他解释。
也不知是怎么装出来的,才能让人认为他喜怒无常。
那太监忽然大声说话,导致后面他们降低嗓音时,也不再压低声音,他便听见他们后面的交谈。
他现在才能够笃定,祡由佥的确有问题。
起初他以为,祡由佥是奉皇上之意,只想对异姓王下手。
他原本还在纠结。
左颂世定然不是个会犯上作乱之人,却架不住皇上多疑。
他又不愿让人知道他的内里,自己总不能拿着他那封表露心意的信去说什么。
祡由佥主动提到那张字条,还有说要与他合作时,他便发觉事情不大对劲。
皇上相当谨慎,祡由佥既是命官,定是知道皇上性子,不可能大喇喇地就把那张纸条就这么塞到他手上。
还要求他好好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