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皇上的意思,想来不需要这张字条,皇上也能知道自己清白。
左颂世确也说过,皇上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他暂时不敢肯定,这是祡由佥的小动作,还是皇上要求祡由佥这么做的。
无论背后的推手是谁,祡由佥现在定是要对他们二人不利。
黎筝瑞收了视线,听见左颂世的声音。
“方才问黎夫人伤情,怎的忽然扭捏起来?话都不愿意说清楚。”他漫不经心地示意府医,朝黎筝瑞扬了扬下巴,“去给他看看。”
紧接着他又笑了两声:“免得说孤不体贴人,苛待了咱们的大将军。”
说罢,他自然地坐在黎筝瑞旁边,双手自然撑在膝盖上,顿了一下,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干里边的茶水。
那水早凉了。
他喝得很慢,垂眸,全神贯注地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动作。
像是为了消磨时间,害怕沉默带来的尴尬。
黎筝瑞目光不善地看了府医一眼:“不必。”
高大蛾急了,捂着额头的手都放了下来。
黎夫人反应这么冷淡!
“主子难得这么关心人!”他似是在捧主子的场,转向左颂世道,“奴婢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还么见过主子这么在意谁呢!”
左颂世挑眉,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视线再落到黎筝瑞身上时,他的视线却移开了。
黎筝瑞不自然地轻轻咳嗽两声:“我身子并无大碍。”
高大蛾震惊。
这怎么能并无大碍呢!就算他身子好得差不多,那昨晚他还直接宿在主子卧房里,他今早都看见了,两人一个被子里起来的!
他偷偷瞅一眼黎筝瑞的腿,在轮椅上放得稳稳当当。
再怎么说,黎夫人下半身都是使不上劲儿的,主子精强力壮,他怎么能说没事呢!
这不是在羞辱主子么!
“黎夫人今日起得晚,怎么逞强呢?”
高大蛾连忙盯着左颂世神色,生怕他不满意,却见主子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黎筝瑞。
黎夫人竟也忽然不说话,看了他一眼,却不像平日里那么冷冰冰的。
奇了怪了。高大蛾挠挠头。
难不成是磕头太用力,磕出幻觉来了?
左颂世眯眼,看着府医进退两难。
“孤让你给他看你就去看。”他道,“你把谁当主子?”
府医愣愣应了声,手忙脚乱地就从药箱里打算掏药。
末了忽然想起,自己该先给人看伤才是,于是又收了怀里的药箱,打算卷起黎筝瑞的裤腿。
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头顶忽然响起沉闷的声音。
“你也配?”
他吓得登时一缩手。
收手力度过大,导致他整个身子都被手臂带跑了,背上骨头发出嘎达一声响,显得格外滑稽。
紧接着黎筝瑞又看向左颂世。
“这府里,只有殿下能看我的身子。”
他沉声静气,平和得仿佛刚才那三个字是错觉一般。
左颂世被他盯得脑袋一空,遏制住耳根的热意。
黎筝瑞大概只是不想别人碰他,把自己单纯当幌子而已。
他顺了顺胸前的长发。
但这种说辞他都是哪儿学来的!
他若是不喜欢,无论什么境遇,都该对人破口大骂才是,哪会用这种迂回暧昧的说话方式。
这起码也是几年后的黎筝瑞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