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瑞霎时间抬眼,冰冷的目光直直刺向姜弘遇。
姜弘遇不敢乱动,发觉将军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穿透了般,插进对面的白墙。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姜弘遇一激灵,立即汇报。
“将军果然神机妙算!我好不容易撬开那人的嘴,说是他们都被安排到外院去了,我以买药为借口出去,发现的确如此。”
他挠挠头:”而且他们在院子里种……种菜?”
他说出口时便觉得自己记错,但想来想去,被他看在眼里的景象总不能是假的。
“嗯。”
黎筝瑞只是应了一声。
“你先出去。”
饶是他再不机灵,也看出将军魂不守舍。
姜弘遇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黎筝瑞盯着窗外的花草。
很久没下过雨了。也就是王府里堆金积玉,才能供作物长成。
就凭杜纵那嘴脸,百姓们仅有的一点收成都要被抢了去,还有多少粮食供他们饱腹?
黎筝瑞眨了几下眼,顷刻间明白左颂世的目的。
他又要当一回菩萨。
人人唾骂他,他还得让人吃上饭,更有力气去骂他。
黎筝瑞咬着后槽牙。
如今的情绪,比起那时被诬陷入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堵在胸腔的愤懑促使他又一次抬眼,看向那张薄纸。
他一字一句地又读了遍。
没理解错。
左颂世想以死亡为他铺路。
那个至尊之位,他觉得值得用性命以助。
荒唐。
最初见到左颂世时,他便猜想过,兴许这人身后还有势力,是他们勾连着想要谋逆。
后来才知不过是这人有些傻,吃亏了也忍着,硬是要关照自己。
谁知他从一开始便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黎家世代为官,哪个不是对皇室忠心耿耿,左颂世怎会觉得他有篡权夺位的心思?
就算这个皇上再如何昏庸,他不行,也还有他的子嗣……
皇上如今的独子,不过三岁。
外戚宦官乱政,朝廷乌烟瘴气,父亲每每下朝,都没有好脸色。
……的确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可左颂世也该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这个位置。
他打小不爱读经看书,对所谓治国之道一窍不通,也未曾冒出过这样的想法。
他不过是想看天下太平,百姓宴然,仅此而已。
若这社稷非要转手交由他家,还不如让左颂世自己去。
黎筝瑞猛地锤了下脑袋。
重点不是这个!
他不必纠结左颂世为何要选他,而是左颂世这般想法,本就是谋逆不轨,是要牵连九族、祸及亲友的大罪。
心中一阵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