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晋点头道:「好,若遇令郎,自当带信。」
妇人眼中含泪,与男主人一起起身作揖,「有劳公子了!」
凌晋起身相扶,「理应如此。」
是夜,主家夫妇为凌晋二人匀出一间房,周溪浅爬上榻,嘶嘶地小声抽气。
凌晋在收拾两人的行礼,听见抽气声,回头看了周溪浅一眼。
周溪浅倒在榻上,喃喃道:「凌……晋哥,白梨坞离这里这麽近,为什麽充了军,就一生不能回来呢?」
「因为他们充的不是刺史官兵,而是李廷自己的私军。」
「私军?」
「嗯,私军比卖身的奴仆更甚,乃户籍上的死人,凡进去,便是李廷私产,终生不能归家了。」
周溪浅怅然道:「所以消失的一万人,是去当李大人的私军了?」
「若户户如此,便可定论。」
周溪浅盯着屋顶,「如果我娘当年没有辞别李大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对,但应会被厚待。」
周溪浅轻轻叹了口气。
凌晋将灯芯挑亮,「往内挪些,我觉轻,不喜人扰。」
周溪浅眼咕噜一转,「要不……」他想问凌晋能不能打地铺,但想了想,还是改成「我打地铺?」
凌晋瞥他一眼,「随你。」
周溪浅撇撇嘴,躺在榻上一动未动,他道:「李大人招募私兵被你发现,你们会怎麽处罚他?」
「未必会重罚。」
周溪浅惊讶地看过来。
凌晋薄唇微抿,「像他这样的北方降将,建筑坞堡私藏私户比比皆是,法不责众,朝廷要麽大刀阔斧,要麽只能轻轻放下。」
周溪浅道:「那为什麽还叫我们来调查?」
「因为要弄清意图,自保可宽宥,但若谋逆呢?」
周溪浅感到脊背一阵凉意,凌晋已托着灯盏来到榻边,皱眉道:「不是叫你往内挪吗?」
周溪浅看着他,往里挪了一下,然後抽了一口气。
「怎麽?」
「我……」周溪浅的脸热了热。
「磨着腿了?」
周溪浅红着脸点了点头。
「要上药吗?」
「不用不用!」周溪浅一个劲儿摇头,"我睡一觉就好了。"
凌晋将烛台放到一侧,「别动了。」
不及周溪浅反应,凌晋已屈膝上榻。村户床榻低矮窄短,凌晋一条腿屈在周溪浅腿边,俯下身,双手撑在周溪浅身侧,另一条长腿移榻上,低头看了周溪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