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浅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幼圆的双眼忽而红了起来。
楚长卿连忙正了身,「这是怎麽了?」
周溪浅瓮声瓮气道:「楚大哥,他们在给晋哥选妃。」
楚长卿静了片刻,才轻声道:「这不是明摆的吗?」
周溪浅追问:「为什麽是明摆的?」
「欲治其国,先齐其家,昭王不缺权势,也不缺功绩,你觉得他最缺什麽?」
周溪浅惶然摇了摇头。
「缺子嗣。而今圣上性命垂危,他若还不筹谋婚事,恐会失了圣心。」
周溪浅难以接受,「晋哥会是一个好帝王,他们为什麽一定要逼他娶妻?」
楚长卿看着周溪浅,目露怜悯,「没有人逼他,想要娶妻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周溪浅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楚长卿轻声道:「圣上并非只有一子,朝堂也并非只能拥立昭王。是他自己想要皇位,才会揽权丶建功,才会在圣上临死之前,把自己唯一的污点,清除乾净。」
周溪浅双目圆瞪,渐渐滚出两行泪,他怔了片刻,忽然道:「他骗我。」
楚长卿怜悯地看着他。
周溪浅胡乱将泪水抹去,他不想在楚长卿面前落泪,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楚大哥,我要走了。」
楚长卿追问:「你去哪里?」
周溪浅好像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呆怔了片刻,径直向外走去。
楚长卿看着周溪浅的背影,皱起了眉,「周溪浅,我几日都在这里,你若有难处,尽可来找我。」
周溪浅踏出祠堂。
天已日幕,四处凉透,周溪浅回眸四顾,知道自己无处可去。
他漫无目的地走入街道,跟着急于归家的行人,向着不知何处走去。
巡街的侍卫来了又去,周溪浅都没有察觉,直到红日西沉,行人渐少,自己的手腕忽被一人攥住,周溪浅回过头,看到凌晋站於暮色下,面容沉静。
周溪浅眼中忽然钻出眼泪。
凌晋攥着周溪浅的腕,低声道:「怎麽不回家?」
周溪浅觉得自己当甩开凌晋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可当他看到凌晋沉凝的目光,手臂竟不受控地抬起,他钻进了凌晋怀中。
周溪浅心下一片酸楚。
凌晋顺势揽住他,「到处乱跑,叫我好找。」
巡街的侍卫走上前来向凌晋行礼,凌晋道了声谢,翻身上马,向周溪浅递下一只手。
「还瞎跑吗?」凌晋问。
周溪浅鬼使神差握上了那只手。
凌晋将周溪浅拉到马上,带着周溪浅向昭王府策马行去。
他带着周溪浅来到为他准备的小院,才把周溪浅抱下马来,见周溪浅脸上仍有泪痕,伸手替他拭去,问道:「为什麽哭了?」
周溪浅怔怔看着凌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