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半天,终于齐新雨又蹭着扭回来,抱着平板开始傻笑:“想起来了!我早就整理好了,根本不是在相册里。”
蒋醉馀把他落下来的头发别回耳後,齐新雨和他不一样,头发很软,擡起头晃晃脑袋,那绺头发又被甩了出来。
“蒋……醉馀你听我说嘛。”齐新雨吞回一点“先”字的尾音,扯着他看屏幕。
平板上不知道什麽软件,做成笔记本的模样。
封面是齐新雨自己画的一只手,保持自然垂落的形态,无名指上系一根红线,也长长地搭下来,牵出了画面。
蒋醉馀认得他自己的手。
“是的哦,”齐新雨说,“这一本都是我这三年画的你,封面是前几周新画的。”
但一只手不是他今天的重点。
他点一下电子笔记本的封面,本子立刻摊开来,翻页动画连接着一幅幅画,上面都记着日期,签着蒋醉馀看过很多遍的落款:
吹不散西风。
男团偶像蒋醉馀最着名的唯粉丶兼瑟瑟画手。
来自首了。
“这些画我都在网上发了,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他想到哪说到哪,喝醉之後像个小漏勺,“有些人说话好露骨,我不喜欢,我都给删掉了。”
留下的评论不是在夸他画得真好,就是心平气和地说“真帅”。
更显得西风太太黄得一骑绝尘。
“每一张我都能记起来是什麽时候丶因为什麽画的。”齐新雨美滋滋地说,把本子翻给他看。
投影仪会放大很多细节,虽然模糊了细节,冲击力仍然强得怕人。
有他穿着衬衫马甲丶翘个二郎腿坐在很奢靡的椅子上,手里举了个不知道什麽东西,蒋醉馀看着有点像不带网格的狭窄版苍蝇拍。
“你看这张拿马鞭的,是我看完马术主题的那次全团写真画的,你当时的造型一看就很冷酷……”
这个用词是不是不太对。
他挠挠头,赶紧翻过一页。
原来这东西叫马鞭,蒋醉馀记住名字。
下一张是他只穿低腰裤和无袖围裙守在竈台前,天然气竈的明火把高光映成鲜明的暖色调,每一块背肌都细致得像在上人体素描课。
齐新雨说:“这个是看了你的聊天直播,你说本科是学营养学的,在团里有时候会自己开火,很多人来蹭饭。”
很多话和场景蒋醉馀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但他对每幅画的缘由都讲得头头是道。
浅色虹膜本应透出点动物或无机物似的冰冷,可他眼睛亮亮的,又有点……嗯……呆萌?
蒋醉馀深呼吸。
齐新雨的电子画册不知道是按照什麽顺序排列的,日期已经更新到了最近几周,是蒋醉馀表白那天。
原来第二天齐新雨起床灌咖啡还有这个原因。
画面里他穿了件白大褂,面容模糊地顺着台阶走下来,人偶师的十字道具被丢弃在台阶上。画面下方台阶所向却一片留白。
“你怎麽也混进来了。”齐新雨不愿多说,快速略过这一幅。
他一页页地数着,有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蒋醉馀後兴奋的描绘,也有意外被打开家门那天随手所作。
蒋醉馀在他笔□□验过各种各样的礼服和制服,也长出过兽耳鱼尾或者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他做毕设“速成”国画期间穿了好一阵传统服饰。
总之就是没什麽机会当一个衣冠齐整的现代人,有百分之八十的画作里他都像个阴暗霸道的大反派。
电子画册看不出後面还有多少页,但明显已经准备了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