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坐在沙发上的客人,有着十分儒雅的长相,笔挺周正的穿着,哪怕他的脸色惨白,但仍旧不减高位者的气度。
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显得嘶哑而厚重:“我知道这件事您也为难,但。。。但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只有您能够帮我,先生。。。”
江沛玉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他们似乎在讨论很重要的事情。
她深知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波顿叔叔谈论公事时会让妈妈离开,更何况是祁衍。
秘密这种东西只有哑巴和死人才能保守。
她不想哑,也不想死。
左右为难之下,她选择用手捂住耳朵。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些。
稍年轻些的那位男性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哪怕他给人的感觉俨然就是一位优雅的绅士,但在气势上,还是轻易将前者给压了下去。
差异过于悬殊,完全是碾压性的。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违抗他国律法吗?”
“可。。。”那道厚重些的声音明显慌了神,“那里分明不在路线范围内。”
海上发生更改路线的原因有很多,可他仔细研究了很久,那个地方近期并没有任何自然灾害,更加没有海难。一路上都风平浪静。
除非是人为。
人为造成的路线更改,致使一场正常的跨国交易变成非法走私。
男人站起身,他高大的身材形成的阴影瞬间便将那个有些失魂落魄的男性覆盖住。
像是一座磅礴伟岸的高山。禁欲清冷的西装掩盖下,仍旧强有力的手臂和躯体宛如蛰伏的猎豹。
可他看上去很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良好教育下培养出的古典绅士感。
包括他给他递烟的动作。
“既然货物已经被扣了,就按照正常流程走,该认的认,该罚的罚。怕什么,天又塌不了。”他笑了笑,弯下腰给他点烟,本该处于低位的一个举动,经由他做出来,却有种警告的意味。
货物被扣,先不说那些处罚,合同上明明白白写明了超时的后果。
他需要面临的是一百倍的赔率。
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男人颤抖着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年轻男人稍作停顿,点烟的那只手才刚收回,指腹放在金属火机上的浮雕工艺上轻轻抚摸。金丝眼镜下的眼眸微微抬起,似乎是在思考。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和手掌上有茧,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该有的。十分具有力量感。
他的长相其实也是,虽然五官精致,可立体锋利的骨相和大开大合的轮廓令他全无半点雌雄不分的美。
即使他看上去无比高贵典雅,可他身上浮现出的若隐若现气场,带着很强的威慑与压迫感。
半晌后,他露出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来:“这很简单。”
对方似终于看到希望一般:“您愿意帮我?”
年轻男人朝后看了一眼,那位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下属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和签字笔一起交给了那位男人。
如果对方能多看他一眼,恐怕就能看出他眼底宛如野兽看待猎物时,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那是一份抵押合同,将对方的一切全部抵押给他。
——当然,对方的老婆孩子不在抵押范围内。
夹烟的那只手轻轻压放在合同上,手背的青筋异常明显。男人微微扬起唇角,笑容充满了算计:“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美金给你?”
他的声音就像是海妖的吟唱,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引诱。
明知这种引诱是致命的,却还是不得不点头接受。
江沛玉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但她为他在心里默哀。
祁衍很擅长做交易,尤其是这种怀柔手段下的‘强买强卖’
在别人走投无路之下,他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伸出那只解救对方的手。
实际却是将对方拉到一个更大的深渊内。
由他亲手挖掘出的深渊。
那张合同应该还是签了,长久的安静之下,江沛玉听见了笔触在纸上上划过的声音。
不太流畅,想必对方也签的十分纠结。
那人离开之后,江沛玉更加不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