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感有些粗糙,但这也正常,毕竟这个年代磨出的面粉不如现代精细,这些做蛋糕的面粉,怕也是用人力一点一点慢慢筛出来的。
除此之外,庞妍的手艺真的很不错,也不知道烘焙做饭是庞妍穿越前的爱好,还是另有什麽金手指。
这样一看,有个老乡也挺好,起码偶尔可以饱饱口福啊!
吃着吃着,汤婵就感觉到一旁汤母频频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这视线的存在感强烈到让她没法忽略,汤婵顿了顿,擡眼看过去,便见到汤母欲言又止的模样。
汤婵心里不由一叹。
“您有话说?”
其实她大概能猜到汤母想说什麽,果然,只见汤母面露犹豫,半晌後开口道:“婵姐儿,你觉不觉得妍姐儿……近来的变化有点大?”
自从伤後醒来,庞妍急躁的性子改了不少,倒是活泼许多,时常语出惊人,又总是弄出些新奇东西,用失忆或者性情大变勉强可以解释,可有汤婵这个例子在前,汤母不敢不多想。
汤婵脸上的表情没什麽变化,“毕竟是生死之间过了一遭,二妹妹有了什麽奇遇也说不定。”
汤母也不知信没信,嘀咕道:“真的?”
汤婵擡了下眼皮,又挖了一小块蛋糕准备放进嘴里:“二妹妹是侯夫人的亲骨肉,血浓于水,若是有什麽不对,想来侯夫人定能察觉。”
汤母闻言一顿。
“你说的是,”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麽,“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咱们外人不好置喙。”
汤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庞妍穿越後不暴露身份,也只是为了好好活着,这没什麽好说的,汤婵没想过拆穿。
汤母就算心生怀疑,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贸然上前指指点点,说不定一个不好,还要结下仇怨。
于是庞妍的事情在母女俩这里,就默契地被略过不再提起。
时光飞逝,眨眼就快到了汤婵成婚的日子。
成婚的前一晚,汤母来到了汤婵的房间。
此时房间已经挂上喜绸,贴了囍字,入目皆是喜庆的红,秋月跟双巧带着两个小丫鬟对凤冠喜服做着最後的检查,汤婵在一边靠在榻上翘着脚,没盯着丫鬟们忙活,而是拿着一本册子正在翻看。
“在看什麽?”汤母坐到汤婵身边,伸头往册子上一瞧。
结果这一看她就红了脸,赶紧把册子夺了下来,“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大咧咧地看这东西的?”
她赶紧把屋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原来这册子不是别的,正是一本春宫图。
平日里,长辈对姑娘们严防死守,绝不能让姑娘们沾上一丁点儿的不纯洁,直到新婚前夜,家里的女性长辈们才会做出教导,毕竟婚嫁在即,总不能叫新娘什麽都不知道就入洞房。
其实汤母这时候来,也是为着这件事,她袖子里就藏着一份避火图呢。
但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环节应该要屏退下人,女性长辈和姑娘凑近,在昏暗的烛光下小声密语,哪有像汤婵这样,灯火通明之下,多少丫鬟眼前,就这麽明晃晃地举着看?
结果这个不省心的丫头看她凑过来,还笑嘻嘻地搁那儿评价呢,“您来啦?老夫人派人送来的,没想到这东西画得还挺好……”
汤母脑袋一晕,难得吼了一句,“汤婵!”
“呃……”
汤婵穿越前已经三十大几,处过多任对象,对男女间那点事太熟悉了。汤母在她这里是半个长辈,也是年长几岁的朋友,汤婵就没想那麽多,两个要好的成年女性之间随口讨论一句小黄漫有什麽稀奇的?
但见汤母一副似乎真有些生气的模样,汤婵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头女性的自我规训程度,便不再发表暴言,老老实实地道:“诶,您说。”
汤母吼完,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麽。
她想起了眼前人不一样的来处,犹犹豫豫道:“你以前……是不是……”
“我们那里规矩不一样,”汤婵笑笑,“谈情说爱全由自己,共赴巫山多图欢愉,男女之间可以只求短暂相守,不必强求终生承诺,放在这儿,估计通通要被拉去浸猪笼了。”
汤母果然听得大惊失色,表情一变再变。自懂事起接受的教育,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在她看来堪称放荡的生活方式,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她控制住表情,尽量没有露出恶心或者厌恶的神色,“没有承诺,那你们那里的男儿家,岂不是能够轻而易举便辜负女子,不愿负责?”
“也不一定需要指望他们。”汤婵说,“我们能为自己负责。”
汤母的神色最後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上定格,她嗫嚅着像是想说什麽,不过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只是把袖中的避火图塞给汤婵,低声道:“想来这些你都懂,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看吧。”
汤婵接过点了点头,送汤母回去了。
转日到了亲迎礼,天还未亮,汤婵就被叫了起来。
知道今日要早起,汤婵昨晚睡得很早,而且睡眠质量不错,此时擡手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清醒了。
她刚起身,汤母就到了。
今日是女儿的大喜日子,汤母精心打扮了一番,她一身赭红色二色金福寿纹袄裙,带着珍珠头面,精致的妆容很提精气神。
寡居之後,汤母很少穿这样喜庆的颜色,汤婵眼前一亮,“您今天气色看着真好啊!”
汤母被她夸得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别贫了,快去沐浴。”
等从头到脚洗过一遍出来,侯夫人与二夫人引着全福夫人到了。
今日宴请宾客等事宜是她俩在管,二人把全福夫人送到,跟汤婵问候了两句话便出去继续忙活。
表妹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抵达,全福夫人说着吉祥话,给汤婵开脸丶上妆丶梳头盘发。
随後汤婵换上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