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穿交领长袄,下着马面裙,外罩对襟大红袖衫,披霞帔,戴凤冠,当汤婵穿着这身站在汤母面前时,汤母一下就落了泪。
“不是吧,”汤婵故作调侃,“这麽好看的衣裳,我穿着会把人丑哭吗?”
汤母一下子被她带偏,不由哭笑不得。
她擡手打了汤婵一下,“不知羞!”
虽是出嫁这种大事,但汤婵太过没心没肺,别说哭嫁,现在还能嘻嘻哈哈开玩笑。
太阳渐渐升起,冬日明媚的阳光落在囍字上,随着鞭炮声音传进内院,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姑爷被侯爷跟二老爷迎进来了!”
“世子拦了姑爷做催妆诗,结果被姑爷瞪了回去,不过最後姑爷的好友,一位姓叶的大人帮忙做了几首,大家都在说写得好呢!”
“外头开席了!”
跑腿的小丫鬟们时时留意着外院的动静,随後跑来内院送信。听到外头开始吃席,汤婵也觉得肚子饿了。
但汤母怕她婚礼中途想要如厕,只许她吃了几个饺子垫垫,也没有让她喝水。
汤婵懂这个道理,只好硬挺着,倒盼望着时间快些过去。
太阳渐渐西移,鞭炮声再响,吉时总算到了。
汤婵在汤母身前跪下磕了个头,替这副身体还生恩。
汤母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决堤了,素来跟汤婵交好的庞盈也泛起泪花,抱上来舍不得撒手。
“好啦,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汤婵拍了拍庞盈,温声说道。
这话也是一起安慰汤母,虽然效果好像并不大。
庞盈扁了扁嘴,知道不能耽误吉时,总算松开了手,“以後要常出来玩啊!”
嫁人之後,规矩的束缚比起做姑娘时只多不少,但汤婵没有说这个扫兴,只笑着颔首,“我尽量。”
汤母亲手为汤婵盖上盖头,她的视线里落下一片铺天盖地的红。随即汤婵被喜娘小心扶到正堂,手里被塞进来了什麽东西。
是喜绸。
另一端自然是在婚礼另一个主角的手上,汤婵脑中划过一张惊天俊脸,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後世有句话怎麽说来着——丑男和帅哥都会出轨,还是选帅哥吧,至少养眼。
给长辈们依次行过礼,听过长辈训诫,汤婵被引领着走出正门,上了花轿。
一路到了解府,花轿停下,鞭炮声丶宾客喧闹声传入耳畔。
汤婵被搀扶出来,依旧是喜绸连着她跟解瑨,汤婵被引着迈进正堂。
随着唱礼,新人拜堂,汤婵除了脚下一点地方什麽也看不见,但想来面前的应该是解太夫人与解瑨父亲的牌位。
拜堂礼成,汤婵被送入新房,坐到喜床边。
忽得视线一亮,盖头被缓缓掀开,汤婵感受到无数不同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好奇,打量,审视,轻蔑,艳羡……
最明显的是一道冷淡的目光,汤婵擡眼看去,与目光的主人撞个正着。
男人高大挺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轮廓线条分明,相貌极为英俊,一身红色喜服更是平添几分艳色,只是他表情冷峻,眼神淡漠,似是要拒人千里之外。
……但也更加秀色可餐。
仙品啊仙品,汤婵微微一笑,对于颜狗来说,选择解瑨到底要比那个锦平侯愉快很多。
二人视线交错,解瑨感觉到了隐晦的打量。他眉心微动,刚要仔细看去确认什麽,却见灯下的女子已经低下了头。
接下来是合卺礼,解瑨收回视线,从喜娘手里接过酒杯,递给汤婵。
汤婵动作微微一顿。
解瑨的手很好看。手掌宽大,手指瘦长,骨节分明,不仅执笔的指节处,虎口与掌心也有薄茧,手背青筋隐隐鼓起,一路延伸到红色袖子里。
不是那种修长如玉的漂亮,这是一双很有力量感的属于男人的手。
一天没怎麽喝水了,汤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
二人交换,各自仰头,喝下了合卺酒。
合卺礼过,一碗饺子被端到汤婵面前。
喜娘夹起一个递过来,等汤婵咬了一口,喜气洋洋地问:“生不生?”
汤婵对这些习俗不以为然,但她脸上还是挂起了一个找不出错的羞涩微笑,“生。”
屋里传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许是没人敢闹解瑨的洞房,礼节一毕,宾客便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夫妻二人,解瑨依旧神色淡淡,“我去外头会宾客,你先梳洗吃些东西罢。”
汤婵应下。
等解瑨走了,汤婵最後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穿嫁衣的模样,便叫来秋月和双巧帮着梳洗换衣。
刚换好衣裳,便有解府的丫鬟送来了一桌席面,请汤婵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