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有姻缘
廷狱前,已经聚集了太多的人,多到丈宽的大坪淹没于呼喊声中,理智被愤怒与兴奋压制:“严惩贪官!”“杀光世家!”“杀光寒门!”“杀光法学生!”
局势已然混乱不堪,世家和寒门多年的积怨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开来,冲击对抗着。
杜友心惊肉跳地望着现场,多年混迹司法官场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他现在已经不担心案子重审不重审了,他担心的是有人估计激起民变!
王远山喊道:“学生们不要乱,咱们既然已经在请愿书上盖上手印,便形成了公义,我这就去递交给皇上!”
在法学生的簇拥下,他昂首阔步,沿着朱雀大街向皇城走去。途中,还有学生不顾戒严令加入其中,很快便形成了一股浩瀚洪流。
杜友腿伤没好利索走不快,他儿子杜凡疾步跑到王远山身边,一把拉住他,“王大人,你到底要干什麽?”
王远山道:“哎,杜公子,快松手,你快把我的裤子扯掉了。”
杜凡举起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我父子俩的脑袋都要掉了!你说,搞这麽大阵仗,到底想干什麽?”
“自然是想重申案子。”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杜凡道:“我是想看热闹,但不想成为热闹。我爹年纪大了,得安心静养。”王远山道:“你若真想杜大人安养天年,就不要整日混沌度日,真正为江山做点实事,给你爹争口气。”杜凡脸色一变。
“说得好!”却听风雪中,何晏清洪亮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身戎装,骑着军马的他出现在一衆学生面前,一脸温和,高声说道:“衆学子们,你们的心意已经传到,我这就将你们的愿书呈献给皇上!天寒地冻的,大家回家休息吧!”
王远山脸色一变,先礼後兵,何晏清确实比杜凡之流强上数倍。
学子们静了一静,有人问道:“说话算话?”何晏清微笑道:“我父乃堂堂尚书令,我乃雍西都督,言出必行!”此言一出,便有百姓和学生开始依次离开。
何晏清居高临下地望向王远山,示意属下将人带走。
却听有人高声喊道:“不对,王大人要审就是这帮世家蠹虫,他们怎麽会帮我们,而且他是带兵来的,这里必然有诈,大夥别信他!”
此言一出,离开的学生开始回流,将王远山围在当中,两人隔着人墙互望,一个看到了明目张胆的挑衅,一个看到了森冷刺骨的火焰。
王远山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晨曦帝。”
何晏清登时喝道:“来啊,在场诸人皆反贼,杀无赦!”
道貌岸然的何晏清终于露出狰狞的面孔,向学生亮出了屠刀。“杀啊,谁怕!”“我等舍生取义,死的重于泰山!”“改制非流血不能成功!”学生们已然做好了血染朱雀街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群灰衣人突然杀到,正是江千石的部署。何晏清冷笑道:“正主终于来了。”
就在江千石和何晏清在朱雀街对峙之时,陈峰趁着周如峰发难,护着曹保真等人退到宣和殿的偏殿内。方浅知不良于行,陈娇阳一路背着他,累的气喘如牛,甫一入殿便将他扔到地上。方浅知一脸哀怨,“刚亲完就随地扔,到手果然就贬值。”陈娇阳一边揉肩膀一边道:“你死沉死沉的,自己不知道吗?”
方浅知坐定,问曹保真:“说吧,你们有什麽阴谋?”
曹保真道:“这孩子怎麽说话呢,什麽叫阴谋。”
“谋朝篡位还不是阴谋。”
“这天下本来就是陛下的,如今他想拿回来,有什麽不对?”
“你们什麽时候勾搭上的?”
“什麽叫勾搭!”方浅知一瞪眼,曹保真又怂了,可下一秒胸膛里的那份忠心让他无所畏惧,“我本来就是陛下埋在朝廷的一枚棋子。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召唤。陛下要我配合你和王远山的学生请愿,我便招来了学生。何方宁借着你们的请愿发难,陛下需要我在宫中冲锋陷阵,我便来此冲锋陷阵。我没有错!”
方浅知叹道:“你们可知道,哪一次王朝变更不是血流满地,尸骨如山。”
曹保真突然满脸沧桑,“知儿,你说对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本来就是血染的,骨雕的,你我在皇位面前,什麽都不是。”
此时,殿外杀声震天,如雨般的箭矢嗖嗖射向偏殿的大门,何方宁喊道:“再负隅顽抗,我就要烧殿了!”
陈峰道:“陈姑娘,曹大人,方大人,虎贲营只能抵挡一阵子,还需从长计议。”
方浅知急道:“你们到底怎麽谋划的,宫外到底什麽情形?”
曹保真道:“静待佳音。”
方浅知:“咱们都成瓮中之鼈了,还静待什麽鬼……”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麽,急切地望向曹保真,“师傅,你是来救我的对不?”
曹保真:“师傅救徒弟,天经地义。而且陛下明令,一定要保你周全。”
方浅知闻言五味杂陈,他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既利用自己又救自己,看似温柔实则满肚子心机的前朝皇帝。
他扭头对陈娇阳道:“其实你有机会走的,却回来陪我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