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槐叹了口气,默道:“…还恨你父亲吗?”
玄鸟乌衣没有言语。
孟槐便知道是了。走马进入燕山的樱桃沟,静静道:“不要恨他了。”
“他毕竟是镇武玄鹿君,当年阴姒和帝峻隶闹得天翻地覆丶遍地枯骨…如果不是他和你妈妈的牺牲,琼华这块地方就要为虚无抹除了。”
玄鸟乌衣一顿。半刻,才道:“…虚无。”
…是帝无吧…
毕竟翎姨曾经在吵架中提过,帝无曾想过毁掉琼华,免得再生出太多需要抛诸珠玉里的戾气。
玄鸟乌衣叹了口气。
孟槐提马缰,马蹄踏踏栈道:“这次去清棠,去不去桃川看看?”
玄鸟乌衣默:“…去。陪赢鎏去。”
孟槐不禁笑,道:“也该去祭一下你大伯。”望向山水长林中一百里一见的朱甍客楼。
“盛稷山水间横贯往来的栈道,都是他任大天官期间,一力推行的。正因有他,而今我们才能如此方便行路。”
玄鸟乌衣不禁笑。心中升起自豪。
“他是一个令人敬重的大天官。”孟槐温声道,言谈间不乏怀念。“生前与榆庭蓝梅关系也不错,好像是挚交。”
玄鸟乌衣笑。
“听臻王言,是陛下逼废他的继任者…臣只是想,他亲自挑选的人,不至于此。”
玄鸟乌衣叹:“我与儁奕之事,实是有天氏逼人太甚。”
孟槐沉思。半晌,道:“如此,也罢了。陛下所虑,臣不能及。”
玄鸟乌衣沉默。原本只是以为,儁奕退位,唯有清棠群议纷纷。而今看来…儁奕民望之重,是他想得太浅了。
便虚心恳问道:“安伯,我…逼儁奕退位,是做的过分了吗?”
孟槐不禁笑,温和道:“臻王同意陛下这麽做?”
玄鸟乌衣:“……”
只得道:“臻王是朕坚定的支持者。”
“唔。”孟槐想了想当日景象,笑了:“都说性格会影响决策,臻王至此,不足为奇。”
玄鸟乌衣不禁笑。也是知道秦臻的骇人往事和狠绝脾气的。
山栈之侧,古木藏根,青苔颇厚,甚有意趣。
睿王意态休闲,从马鞍旁的行囊中取出相机,拍照留念。
玄鸟乌衣:……
待他放下相机,玄鸟乌衣再次询问:“我想听安伯一言。”
“去商衡观礼时,我们如何是好。”
睿王笑了。温声道:“陛下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收回麽?”
玄鸟乌衣哭笑不得。定定神,再次思索推断一番,还是决定道:“我心意已决,安伯不必再劝了。”
“儁奕非退位不可。”
孟槐嗯了一声,问道:“那麽,陛下做好出兵清棠的打算了?”
玄鸟乌衣眼眸一睁。
孟槐道:“渊穆根基浅薄,继任大天官後,必定倚仗寂国而非清棠。”
“而今依臣所看,可能会出现以下情况。”
玄鸟乌衣不禁凛然。
睿王一一道:
“因为天泱不是吃素的。其子终于成为清棠大天官,或许——他会与清棠并国。”
玄鸟乌衣:“……”
“他素来心怀远大,捭阖自如。”睿王叹道,“能舍国以求成,非常有可能。”
“臣问陛下,天泱在商衡提出此事,我们同意不同意?”
玄鸟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