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屋里一片昏暗,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江窈爬起来往门口走去。刚碰到门,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
这回不是那对夫妇,而是一个拿着油灯,清秀的小少年,少年面皮白皙,举止斯文,完全不像是山里长大的孩子。
“阿圆妹妹。”他开口了。
江窈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他嘴里的阿圆妹妹,这才知道,少年是在唤她。
用饭时,中年夫妇和蔼地对她说:“这是你长生哥哥,往後来你就叫阿圆,这就是咱们一家四口的家了。”
夫妇俩看起来都不坏,叫姜叔的男人老实木讷,叫珍娘的妇人和善可亲。
轻吻最萌羽恋整理可在江窈心里,他们再好,也比不上柔姨,她想回家,去找柔姨。
起初她成日被锁在屋里,连窗都封住了,根本出不去,後来她学乖了,不再说要离开,珍娘看她似乎在慢慢接受这个家,逐步放宽了对她的约束。
偶尔也放她走出外屋去透一会气。
这是一间农家小院,院子後方有座山,屋前不远处也有连绵的山。
长生哥哥告诉她,这地方叫牙山村,还说从这到外面的世界只有一条小道,但仅够一人钻过去。
江窈记住了。
两月後,珍娘开始带着她到各家各户串门。一看到江窈,邻里都热情地招呼着:“珍娘,这就是你家那二闺女吧?”
说着上前来打量她,又是艳羡又是庆幸。“瞧瞧这一双眼,圆溜溜的,小猫一样呢,只可惜了脸上这长长的一道疤。”
珍娘却不介意,满足地笑着:“那也是我最疼爱的闺女,将来要是找不着好人家,就让她给我们长生作个伴。”
邻居又酸又羡的。
“还是珍娘会打算,你们家长生啊虽说身子骨弱了些,但长得俊呐!这丫头虽然破了相,好在乖巧,将来这俩啊错不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江窈弄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被“送”给珍婶独子做童养媳的。
而“送”她之人,并非柔姨,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所谓亲戚,想来是大人们常说的“拐小孩的人牙子”。
这村子虽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但邻里之间相互照应,拧得跟一股绳儿似的,为今之计也只有蛰伏,她假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很快就在邻里玩开了。
唯独跟那位长生哥哥有些隔阂,他虽然和气,但是太安静了,文弱沉郁的小少年,若即若离的,每日里同她说不了几句话
这一日是清明,珍娘和姜叔上山祭祖去了,顾及祖坟落在山顶,这俩孩子都瘦弱,便把他们锁在家里。
长生会生火做饭,江窈不会,便自告奋勇:“长生哥哥,我去外面摘菜。”摘完菜,她又说,“长生哥哥,我去茅厕。”
长生正忙蹲在竈前忙着生火,近日多雨,柴禾湿气太重,不好点着。
他头也不擡:“好,早点回来。”
江窈一口答应下来,满心愧疚地往院子後方的茅厕走去,还忍不住回头望了长生清瘦的背影一眼。
这位大哥哥脾性温和,长得也白净俊秀,她还挺喜欢他,可她当江窈时吃了太多苦,更不愿被困在这里,做劳什子童养媳。
来到屋後,江窈踩着茅厕的木栏杆往上爬,这里是整个小院里院墙最矮的地方,後面有小径直通隔壁的山头。
她攀到茅房顶上,灵活地越过了後面的院墙。刚一落地,就卯足了劲往山道上跑,不敢回头丶更不敢停下。
直跑了很久很久,到了一处半山腰的岔路口,从另一侧岔道边的灌木丛里,走出来一个人。
江窈先是一愣,而後撒开丫就跑。
但小女孩的身体限制了她的步伐,没两步就被追上了。
“别跑了,没用的。”长生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无奈地劝说着。
他虽瘦弱,但好歹是个男孩子,又比江窈大了好几岁,江窈根本挣不开。
村子的出口就在对面的山腰,眼看着马上就能到那儿,只要钻了出去,就可以出去了!可就剩这麽一点距离,却被拦住了。
她此刻倒真正像个五六岁的孩子那般,手脚并用,同长生拉扯着,又是威胁又是求饶:“长生哥哥快松手!我要回家!求求你了!我不要当什麽童养媳……你快放手啊,大坏蛋!你跟他们都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