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失望地看了看她和满脸通红的张俊,“青云书院有规矩,男女弟子不得私相授受。”
老夫子说得含蓄,院规的原意是,男女弟子凡过了十二岁,不得接触过密丶有超出同窗之谊的关系,简言之私定终身。
王雨禾仍是不解,她一头雾水地朝人群中间走去,待看到地上的湘色肚兜之後花容失色。
“我的肚兜怎麽会在你这……”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张俊。
张俊急急忙忙地否认:“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从我衣服里掉出来。”
衆弟子顾及夫子在场,都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神相互示意,王雨禾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来揶揄和怀疑。
“王雨禾已结业,算不得书院弟子,老夫管不着。”夫子失望得甚至没看她一眼,只对张俊说,“书院的规矩你也知道,明日就收拾收拾行囊,归家去吧。”
张俊的脸色由红转白。
他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带病做绣活儿也要供他读书,为的就是让他出人头地。别的书院他也上不起,青云书院不收钱,还对寒门学子多有资助,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三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素来受师长看重。
如今把他逐出书院,岂不是等同于断了他的前程?
少年张着嘴,却说不出申辩的话,只一直喃喃道:“不是我丶真的不是我。”
“我平日里一心苦读,连书院里有哪几个女弟子都未曾留意,我怎麽会与她有私情?”他说着心中悲愤交加,虽知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王雨禾也没好到哪去,她低头看着那湘色肚兜良久,突然回过神来,转身问江窈:“江窈,你是不是说过,你把书袋和我的衣服一道忘在洞天湖里了?”
江窈懵了,不明白王雨禾为何明知故问:“是啊,怎麽了?”
“那你看看地上是什麽!”王雨禾咬牙切齿地问,方才因羞赧一时忘了她换过衣服的事,眼下回想过来,心里有了数。
江窈这才留意到地上的肚兜,快步上前去将肚兜拾了起来。
“不可能,怎麽会在这里?”
一旁的女弟子告诉她:“这是从张俊衣袖里掉出来的。”
江窈还未反应过来,纳闷道:“为什麽会在他衣袖里?”
“够了!”王雨禾气急败坏,上前质问江窈,“不是你还有谁?我说你一直跟我过不去,今日怎麽突然好心要帮我的忙,又自作主张把小衣从袖袋放到书袋里,还忘了把书袋带回来!原来是留了後手!”
她气得哭了出来,屈膝朝周夫子跪下。
“求夫子替学生做主,今日学生衣衫尽湿,便换了一身,拜托江窈替我收好,後来江窈说把书袋和我的小衣一道落在洞天湖边,未曾想这衣服却丶却到了张俊书袋里。”
夫子抚须沉吟,他对王雨禾和张俊两个孩子的品行很是了解,他们安分规矩,确实不像是这般不知羞耻的孩子。
反观江窈,素来没个正形,学业不行,举止大大咧咧,平日里也没少对同窗恶作剧。
他和云夫人是故交,得知那孩子的来历和品性,只是没想到她竟这般顽劣。
周夫子板起脸,询问其他弟子,“可有人给王雨禾作证?”
有女弟子轻轻推了推李妍沁,“你不是陪着一起去的吗?你倒是说句话呀。”
李妍沁硬着头皮走到夫子跟前。
“我和江窈陪着雨禾一道去换的衣裳,雨禾确实有拜托江窈帮收好衣物,江窈也一直收得很妥帖,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到张俊那里。”
“一定是有误会!”李妍沁看向夫子。
“你不必为她求情。”
夫子擡手示意李妍沁,而後转向江窈,面若寒霜:“你还有什麽要说的?”
江窈对上夫子严厉的眼神,更是茫茫然,她今日甚至未同张俊靠近过,怎麽可能有机会把肚兜放到他书袋里?
她不敢置信,拿起手里的肚兜来回翻看,发觉了端倪,“不对,这不是今日你给我的那件,虽说都是一样的花色,但今日你给我的那件比这个要新一些。”
王雨禾羞极也怒极,一把夺回她手里的肚兜,“难不成你接下来还想说,是张俊去翻了你的书袋,偷拿了我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