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云萝眼里便是在为身世飘零而失落,正想着如何安抚二妹妹,江窈却急着要走,“阿萝姐姐,我突然想起,二叔让我算的账还未算完呢,我得回去了。”
她匆匆前来,又急着离去,云萝察觉不对,叫住了她:“二妹妹!”
“怎麽了?”江窈茫然扭头。
“也没什麽大事。”云萝笑了笑,试探道:“只是想问,妹妹和表兄……可有进展?”
“还好……”江窈敛眸,敷衍着:“今日我还和言表兄去了月老庙。”
“那就好,那就好。”得了这个回答,云萝拍了拍心口,如释重负。
她平素内敛,此刻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返回屋里拿了几块绣好的帕子和一个玉镯,塞给江窈,“这是我自己绣的帕子,因见妹妹平日里忙,无暇做女工,就绣了几块,希望妹妹用得舒心,还有这玉镯,是先前在玲珑阁买的,我戴着太小,妹妹腕子纤细,就收下吧。”
江窈更过意不去了,她只拿了帕子,讪笑着把玉镯还给云萝,“我平时爬树打算盘,戴镯子不大方便,还是姐姐留着吧。”
走出云萝院中後,江窈一下泄了气。
她生辰不详,而云萝的是一月初五,都不是八月初八。
笔数能数错,但生辰绝不可能记错。
只有一种可能,言时恋慕的人不是云萝,而是别家姑娘。
他不喜欢云萝,那就没必要让他“移情别恋”,她和云萝的交易自然不作数。
自下定决心到现在,也不过半月,她并未在此事上投入太多精力,也不吃亏,且按照云萝八面玲珑的作风,不会让自己白忙活一场,定然会在别处补偿。
横竖稳赚不赔。
可江窈心情却无比沉重。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言时关系匪浅,上一世相依为命,陪伴彼此度过牙山那段苦日子,这一世又是青梅竹马,言时和别的姑娘相处时皆进退合宜,唯独对她万般纵溺。
她也一向自认对言时很了解,包括他身边有哪些好友,他少年时经历的事。
可当得知他心有所属,还是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姑娘,江窈忽感失落,她在言时心里,并非独一无二的,她对言时,也不够了解。
她在外求医的那几年,言时恰好十七八岁,少年情窦初开,又正当金榜题名意气风发时,兴许在那位姑娘之前,他还对别的少女有过悸动。
因为前世知晓人事,加上看多了话本,江窈是知道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会对自己心悦的女子産生绮念。
她难免好奇。
究竟是什麽样的姑娘,能让言时牵肠挂肚,甚至想和她春风一度?
她可是出身名门丶知书达理,能和言时弹琴对弈,也能吟诗作对?可是举止娴雅,同言时那般行走坐卧皆姿态翩然?亦或生得貌若天仙,甚至妖娆魅惑……
言时可会像话本中说的那样,会在深夜做关于那个姑娘的绮梦?
一想到她熟悉的言时哥哥,也会有朝一日,把别的女子压在身下,以最亲密无间的姿态紧紧相拥……
越往下想,心被揪得越紧,这不该有的好奇,折磨得她胸口发闷。
江窈明知自己不该如此霸道,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怀念当初在牙山时,两人只有彼此可以依靠的日子。
她不知道逃出牙山後,摘去长生身份的言时,在外面过的是什麽样的日子?也许早已把牙山忘得一干二净,背上背着的人,从长不大的妹妹换成了别的姑娘……
而江窈在牙山日日担惊受怕。
自打长生逃出後,姜叔成了邻里的笑柄,都说他软柿子,活该被两个小孩骗得团团转,说他命里注定无子。
木讷的姜叔从此变得阴沉沉的,看江窈的眼神也不再和蔼,珍婶虽心软,但同样无法原谅他们的“背叛”。
从那以後夫妇俩就把她锁在屋里,虽未打骂,但也未给过好脸色,後来连饭菜也时常忘了送,若非柔姨来得及时,只怕江窈会死在牙山。
想到这,愤怒席卷了江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