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只想快些离开,便伸出手来:“情信写好了麽?酒楼里还有些事,我取了信还得回去,就不跟言时哥哥一道回家了。”
言时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为难道:“白日里事务繁多,还未来得及动笔,眼下总算忙完了,辛苦妹妹陪我回府一趟。”
一想到又要和他共处一室,江窈就耳根发红,正想找个由头搪塞过去,但又听言时道:“顺道给妹妹付第一笔佣金。”
“佣金?”
“嗯,佣金。”言时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眸,仿佛见着肉的小狐狸,他难忍笑意,轻笑出声。
“经妹妹这几日的筹划,你我的计划已初具成效,为勉励妹妹,我决定提前将第一笔佣金付给妹妹。”
江窈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麽上的马车,又是如何下的马车。直到言时将一千五百两的银票交给她时,她还是怔怔的。
“阿窈?”
言时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总算把那眼里的神智召了回来。
江窈并未留意到称呼上的变化,她对着明亮的窗外举起银票,确认无恙之後,才妥帖地收好。
“一千五百两,这麽简单就到手了?”她呢喃了句,甚至忘了雇主还在一旁。
“咳。”言时轻咳了声,温声调笑道:“妹妹说什麽?”
“没丶没什麽。”江窈讪笑了下,故作高深:“一分一厘来之不易呀,为了这一千五百两,我可谓是机关算尽,费尽心思。”
拿到了好处,她顿时干劲十足,拿过桌案上的松烟墨和砚台就要接着忙活。
“我们得一鼓作气,你现在赶紧再写一封情诗给阿萝姐姐,记住,要情真意切!这样一来,她定会忘掉昨夜的不悦,以为言时哥哥依旧情深。”
她一时得意忘形,狐狸尾巴都露出小小一截,言时故意追问,“为何要让阿萝表妹觉得我心里依旧有她?”
“啊?……这个啊”
江窈意识到险些说漏嘴了,灵机一动,皱眉看着言时,眼含薄责,“这你就不懂了,就是要让她一次次地重拾希望,而後再度失望,才能痛定思痛,彻底死心。”
言时长长地哦了声,再次看向江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是求知若渴的书生看博学老夫子般的眼神,“妹妹真是洞察人心,这一千五百两花得值了。”
一番相互吹捧後,墨已研好,江窈将纸铺好,再把笔递给言时。
她平素虽大大咧咧,但研磨执笔时手上动作娴雅,颇有才女气度。
言时轻叹了句。“不知将来哪位书生可得妹妹青睐,佳人在侧,红袖添香,便是彻夜苦读也不觉疲累。”
江窈的手顿了顿。
她依稀觉得这话很耳熟,前世曾有人这般同她感慨过,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究竟是李崇心,还是别的谁?
言时的情信落笔书成时,她还在冥思苦想究竟是谁说过这话,但还是徒劳。
罢了,日後再想。
写完信,还未落款,言时大概是口渴了,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江窈擡起头,看到他的喉咙随着吞咽茶水的动作而滚动,昨夜的事历历在目。
她错开眼,想着还是去外头侯着。
这时言时开口了,难为情道:“有件小事能否请妹妹帮个忙?”
“什麽忙?行啊!”江窈正难堪,巴不得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从袖中取出一小盒药膏。
今日郭易恰好路过大理寺,听闻他昨夜里邀二妹妹赏月,看到他喉咙处的牙印,意味深长地笑了,给他一盒药膏,“这是专治此类淤痕的膏药,抹了次日便能消退。”
临走前还调笑道:“正好让江窈帮你抹一抹,借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