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倒在床榻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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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江窈都浑浑噩噩的。
那日她从言时书房中逃了出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追上来,後来更没有去云府找她。
他果然还是介意的。
也是,言时那样的人,素来守礼,怎能接受一个自轻自贱的姑娘?
江窈认真清点着铺子里的衣料,嘴边却不自觉苦笑了下。
“姑娘,上次的贵客又来了,指名要找你呢。”夥计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上次的贵客?”江窈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王雨禾,自打上次她在这里花了一笔钱,江窈对王雨禾就只剩好感了。
买卖成了,还是好同窗。
她笑吟吟地迎上去,“王……”
眼前人让她始料未及。
“赵……李姑娘?”她实在记不起她姓甚名谁。
周歆芙苦涩一笑,“江姑娘,我姓周。”
“哦,周姑娘!”江窈一拍手,堆起一个谄媚的笑:“上次的衣裳,姑娘可还喜欢?”
周歆芙真是艳羡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还叫自己这周姑娘,想来是还不知道冲喜的事,更未曾留意到她梳的是妇人发髻,但此时不是宣示主权的时候,她来是有求于她。
二人到了後堂待客的雅间,周歆芙一撩裙摆,给江窈跪了下来。
“哎……哎这是作甚?”江窈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谁料这姑娘在地上扎根了似的。
周歆芙低着头,放低姿态:"江姑娘,先前让你被郡王妃误解,是我们不对,我在此同你道歉。今日前来,是为求姑娘去见见表兄。"
“那事都过去了,再说也不赖你。”江窈宽慰她,这周姑娘虽是李夫人钟意的儿媳,又曾被李夫人拿来奚落自己,但她还真讨厌不起来。
“只是我与你表兄,从无交情,更没什麽见面的必要。”
“江姑娘,现在只有你能救救他了……今日算我求你了。”周歆芙跪着上前,抓住她的手。
江窈最看不得别人求她,无奈,将周歆芙扶起,“那你起来说吧。”
而後从周歆芙的叙述中,她得知李崇心冲喜那夜吐血昏倒,过後一直半睡半醒,还喊着“阿窈”的事情。
江窈心情复杂,他这是哪门子的深情?
“江姑娘,我虽不知你和表兄有何过往,也不愿打扰你,可如今只有你能让他打起精神,求你去见他一面,劝劝他吧。”
江窈正想拒绝,可擡眼看了周歆芙一眼,把话收了回去,问她:“周姑娘,不对,如今该称李夫人,夫人为何会愿意让别的女子去见自己夫婿?”
她本只是好奇,但此话在周歆芙听来,却像嘲讽,她面上闪过一丝屈辱,“我也不愿意,可我喜欢他,他若出了什麽事,我更难受。”
江窈叹了口气,蓦地想到言时。
扪心自问,她不见得能做到周姑娘这样。
她从榻上起身,像个过来人一样拍了拍周歆芙的肩膀,“姑娘如此情深,属实难得,那我去试试,但我不敢保证,还有,我只去这一次。”
“多谢姑娘。”周歆芙咬着下唇。
李府的马车缓缓驶离,那边巷口,一位白衣青年骑在马上,望着远去的马车。
她果然还是忘不了李崇心。
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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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心又做了那个梦。
可这回,却没有沾血的裙衫和决绝的话语,少女无甚表情,立在床前。
讥讽道:“这不是活的好好的麽?”
“阿窈,阿窈!”李崇心挣扎着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额上。
“阿窈……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没护好我们的孩子,我被母亲骗了……”
江窈瞳孔骤然缩紧,“你说什麽?”
她愕然看着李崇心,忘了将手抽回去。
温暖的触感让李崇心意识到并非在梦里,他擡起头,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女脸上并无伤疤,神情也不似梦中那般总是茫然无措。
先前她对他无端的冷淡和敌意,以及提亲那日问的那些话,在做过那个梦後变得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