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又去了卧房,依旧不在,但外衣却挂在衣架上,想来人还在卧房。
她走到净室前,听到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知道是言时在沐浴。
正要悄悄走开,不留神手肘碰到了净室的门,这门竟未闫上,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口子,虽不大但足以将室内一览无馀。
言时恰好从浴桶中站起身,平日他的卧房书房未进许可无人敢进,只有江窈例外,此刻听闻声音,他下意识地转过身。
江窈原本拿着盒点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点心咕噜咕噜滚得到处都是。
两人都忘了要转身,呆呆望着对方。
江窈无颜面对他,目光下意识地躲开,却望到了别处……
“啊……!”
她这才想起非礼勿视,要捂眼睛,转过身,逃回了外间。
正纠结着是否要打道回府,净室里突然传来言时的声音,“妹妹……”
她不敢应。
过了会,只听言时又道:“妹妹,你还在麽?我忘了拿中衣,可否帮忙递一下?”
江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递过去万一他想要的不止是中衣该怎麽办?
可若不递过去,让他直接那样走出来拿,岂不是更尴尬?
再三思忖,还是拿过架子上的衣服,低着头往净室走去。想到这是言时贴身的衣裳,手上的衣料也变得烫手。
言时接过时,两人的手触碰了下,冰凉凉的触感让江窈不禁猛地往回缩手,手中的衣物也险些掉了下来。
好在言时一把稳住了她,他的手指像是有意,在江窈腕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接过衣裳。
江窈再也忍不住了,匆匆逃出卧房,来到了廊下,手腕上似乎还残存着冰凉的触感,她这才想起,这是初冬,一般人都会洗热水澡,刚沐浴後手脚都是温热的,根本不可能如此冰凉。
除非言时他洗的是凉水?
为何他要在冬日清早洗凉水澡?
看过的话本又不失时机地冲撞她的脑海,江窈懊恼地捂住脸。
她来得不是时候。
再一想起方才的画面,浑身一个哆嗦,这阵子两人不乏亲昵,有好几次已经碰上了,只是言时收得及时,江窈也未曾真的亲眼看到过。
然而方才过後,她现在突然害怕了。
他太可怕了,这婚还要不要成?
她捂着脸,蹲在卧房门口纠结,突然房门被从内打开。
江窈往後一倒,一屁股摔在地上。
擡头看了看站在跟前的言时,他已穿好衣裳,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可两人个头本就悬殊,这个角度,她的目光不免会落得靠下了些。
惊慌之中,江窈捂上了嘴……意识到不对,忙把手挪到了眼睛上。
这一连串的眼神和动作如此明显,言时怎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青年的脸比她还要红,却还要假装若无其事,把江窈扶起来,为了不吓到她,言行比平常还温文有礼。
“妹妹怎麽来了?”
江窈不敢看他,“明日就算一个月内了,我就想着再来见你最後一面。”
“哦?”言时语气微扬,“原来妹妹是赶着给我送终来了。”
江窈被他奚落得脸愈发红了。见状,言时伸出双手,将她扶了起来,走到内间坐下,江窈这才发现,言时卧房里的床变了。
换成了一张梨花木的拔步床。
她自然知道为何要换床,一时又羞又惧。言时在妆奁前坐下,又把她抱过去坐在腿上,“妹妹,这妆奁你喜欢麽?”
江窈爱美,诚实地点了点头。
言时将她的发簪拔了下来,又从妆匣中取出一只蝴蝶发簪,别到江窈发间。
看着镜子里,“真好看。”
江窈愣愣望着铜镜里的一对男女,青年搂着少女,嘴唇正贴在她耳边,长睫垂成一个温柔的弧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