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走两步
梁祈安坐在主驾驶看弟弟蜷缩伤腿面露痛色,揉着他的脑袋半是关切半是责怪,“下次不要做这麽危险的事,你站在那个蛋糕模型上好几次我都怕你摔下来。”
这只手从小到大抚摸他的头顶很多次,那让人安心的温暖却从未在习惯中减少或消失。梁少虞紧绷的身子靠到後座上,整个人松懈许多,“哥,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麽?咱们兄弟俩从小相依为命,没人比你更重要,只是你这麽一闹,孟叔应该会很为难。”梁祈安满脸愧疚。
自从父母去世,是孟叔叔一家把他连带着弟弟照顾长大,孟子朗更是像大哥一样保护着他们。
当初孟长庆找到梁祈安想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去,梁祈安没有同意,说有弟弟陪伴足够了。
孟长庆怕他俩寄人篱下觉得拘束就没强迫,心底里一直觉得这个家只有他哥俩太冷清了,所以梁少虞一到法定婚龄孟长庆就开始张罗给他相亲。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曼宁?”
“有什麽喜欢不喜欢的,凑合活着罢了。哥哥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碰到喜欢的女孩子。”
“哥,你会遇到的,别将就。”
梁祈安微微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那你碰到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梁少虞神色一黯没有作答,车子里的气氛陡然凝结,梁祈安嗤笑一声打破这份沉寂,“瞧你,不会还喜欢那个林追吧?”
莫名的,凝结的气氛中潜入无数细细密密丶看不见却极危险的冰棱。
梁少虞扭过头看向窗外,“我们早就分开了,自从林追转学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如果有一天你们遇见了,还会在一起吗?”
那段感情是被孟叔叔棒打鸳鸯弄散的,早恋加出柜,孟长庆没有猝死在学校就已经很好了,怎麽可能让他们发展下去。
那是孟长庆生平第一次动用了自己的权力,让那孩子转了学,因为这个学校是离梁家最近的学校,梁祈安晚上总做噩梦,需要有人陪着,所以少虞从小学到现在从未住过宿。
“哥,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儿时的感情哪里能当真,不过是荷尔蒙冲动罢了,冲动过了也就过了。”
“嗯,”前方是几个拐弯,忽明忽暗的光线在梁祈安脸上轮转。
到了医院,拍片丶问诊一套流程走下来,发现是韧带轻度损伤,吃药静养即可。没多久,孟子朗就跟过来了,他把梁祈安支开去买饭,自己与少虞并肩坐在医院大厅的塑料蓝椅上。
“这是你的东西吧?”孟子朗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五厘米的增高鞋垫。
自从孟子朗来,梁少虞就一直低垂着眼睫,看孟子朗掏东西他眼珠一晃,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过去,点点头应道,“是。”
“你是不是旧疾复发了?”孟子朗竖着眉,神色凝重。
梁少虞反应半天才领悟他什麽意思,摇摇头道,“没有。”
“没有你垫着这麽高的鞋垫跳舞丶跳高台?”孟子朗叹了一口气,“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去看,以前不也看好了吗?”
对着这个弟弟,孟子朗实在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梁少虞从小就是个特别有自己想法的人,让人头疼的是,他的每个想法都是传闻中熊的不能再熊的熊孩子的想法。
孟子朗参加工作後,疏于对梁少虞的管理,感觉最近他有故态复萌之势。孟子朗耐着性子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个知心大哥哥,“少虞,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麽想的?为什麽就是见不得你哥哥好呢?”
“大哥,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那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什麽?好玩?还是你中二期没过觉得这样很酷?”
梁少虞身上一抖,极嫌弃的说道:“我从来没有中二期,像大哥这种性格的才会有。”
孟子朗面露尴尬,他从小就有英雄情节,总让少虞和祈安扮演歹徒和人质,他来实施抓捕和拯救。
“大哥,我比谁都希望我哥能幸福,你相信我。”
孟子朗还待说些什麽,梁祈安已经回来了,他不想祈安担心便拍拍少虞的肩膀提早结束了这个话题,“以後少做些荒唐事,下周六记得去看心理医生,我刚刚帮你预约好了。”
告别了孟子朗,梁祈安便带少虞回家静养。一开门一只白色巨贵犬激动地迎了上来,“小心点念念,二哥受伤了。”梁祈安回应着念念的热情,将少虞护在身後。
夜色已深,两人还未吃饭,梁祈安去厨房打算煮碗面,路过墙上的挂历,梁祈安看了一眼日子,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少虞,你是不是该报志愿了?”
“啊对,哥帮我拿一下笔记本吧。”
“你要报公安大学吗?”
梁少虞虽然顽劣,成绩却出奇的好,孟长庆一直希望他能去公安大学磨磨性子,他自己没什麽特别喜欢的,孟长庆将他和哥哥从小抚养长大,算是半个父亲,便想着顺了孟叔的意愿也可以。而且哥哥也在公安局挂着职,如果以後能跟哥哥共事也很不错。
“孟叔想让我报这个。”梁少虞时不时出奇的叛逆,却在尊敬长辈这个板块发育良好。
“公安大学在西城,那以後我们只能周末见咯。”梁祈安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前喝水,落地灯将他圈在一个光圈里,像舞台上追光的表演者,四周漆黑一片,看着那麽的寂寞苍凉。
“我不会住宿,我每晚都回家跟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