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沈芫的腹部,有些惊疑不定,院中没有他人,稍放下心。
阴淑华道,“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沈国公怎麽选?”
沈玄尘看向楚鉴,他已生死志,双眸灰败,眼神空洞,与之前不同,沈玄尘不懂他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楚鉴道,“不必选,我愿一命换一命。”
他抽出身後侍卫的佩剑,横刀颈下,“沈芫,你为我挡的那箭,还给你。”
说完长剑一抹,鲜血四溢,沈芫瞪大双眼,“你在……做什麽。”
她扑过去捂住他的脖颈,“楚鉴,你干什麽呀,你是个把百姓当人的好皇帝,你不能就这麽死掉。”
楚鉴喉间苦笑,口中有血喷出,“什麽好皇帝,我不是好君主,我就没准备好……做一个皇帝。”
这种事哪有准备不准备的。
沈芫撕开裙摆,堵住楚鉴的伤口,他第一次自刎,没有经验,伤口看着可怖,但没割到要害,还有得救。
她擡头道,“阴淑华,你引来沈玄尘,是想杀他吗?他此世并无夺位之心。”
阴淑华警惕道,“你对他还是了解太少了。”
“他手上有一支他母亲萧氏留给他的影卫,可千里之外判人生死,他的势力渗透宫中,早有造反之意。”
沈芫惊了,“我就在国公府中,日日与他在求是书房办公,没见他干造反的事情啊?”
阴淑华斥道,“他可是要造反的人,哪能什麽事情都让你知道!”
沈芫双手尽是血污,“他要做皇帝是他的事,你用我来威胁他,算盘打错了,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绝情,送我进东宫的就是他!”
阴淑华道,“我本也是这麽认为的,可你死後他的表现让我意外,更何况我几番试探,他对你的在意不假。”
沈芫道,“都是演的,他故意的,沈玄尘心机深沉,故意暴露的弱点当然不会是他真正的弱点。”
阴淑华道,“若是前世的沈笺,你说这话我就信了,今世的沈笺,明显不太一样。”
两人不过片刻便对话数句,沈玄尘听在耳中,有些云里雾里,前世今世?还有楚鉴那句替他挡箭。
沈芫死後自己的表现?
阴淑华对沈玄尘道,“你今日来赴这鸿门宴,就将你所有的招式都使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沈玄尘身後传来整齐的步伐声,阴淑华的後手将沈玄尘的人马团团围住。
沈芫拖着楚鉴往院中隐秘之处躲藏,被胡晴拎了出来推到两人近前,“沈国公,听闻你与六小姐已经成婚,她这身孕应该是你的吧?”
沈玄尘握紧双拳,盯着沈芫一语不发。
沈芫笑道,“胡姐姐,我们是假成婚,这孩子是我和路上遇到的一个书生的,那书生长得好看,谁知睡了几日,到临安就发觉有了身孕。”
胡晴勾住她的手腕,“姐姐可是会医术的,你这肚子都有八个月了,那时你还在国公府,你敢和别人睡吗?”
质疑沈芫的女性尊严?
沈芫梗着脖子,“我怎麽不敢?”
沈玄尘眸光一寸寸变得热烈,他佩剑坠地,问阴淑华,“我要待在她身边。”
他上前一步,阴淑华身边的护卫执剑都对向他。
阴淑华让他上前,“沈国公既然放下兵器,那便过来。”
沈玄尘一步一步上前,阴淑华的护卫剑指着他一步不退。
沈玄尘越走越近,走到沈芫身边,掏出帕子擦拭她的手,“别怕,我来了。”
沈芫的手有些抖,睫毛微颤,带着哭腔道,“你干嘛来呀,她是故意诱你来杀你的。”
沈玄尘“嗯”了一声,“我知道,她杀不了我。”
接着长臂一挥,将沈芫揽在怀里,身後有破空之声,一道红色的焰火在空中炸裂。
远处传来马匹奔腾的声音,还有喊杀声。
阴淑华脸色一变,枪头对着沈玄尘,“把他给我拿下!”
沈玄尘的近卫格挡上前,将两人护住,现下不好突围阴淑华的包围圈,只能往屋内退。
好好的房间,被打斗毁得四分五裂,沈芫看着都要吐血。
难受得哼唧,“我的青花瓷瓶,我的红瓷茶盏……”
沈玄尘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我赔你更好的。”
沈芫披着的楚鉴的玄色斗篷被他揭下,换上自己的灰色大氅,又忍不住抚了抚沈芫的肚子。
“孩子可还安生?有没有烦你?”
沈芫控诉道,“吐得昏天黑地的,什麽都吃不下,还是问街坊要了辣椒,才勉强吃下饭去。孩子随你,爱吃辣。”
沈玄尘内疚道,“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
沈芫:是我不想在你身边啊!
沈芫干笑两声,没敢搭话。
屋外厮杀声震天,沈芫却是昏昏沉沉,靠在沈玄尘怀里歪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