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啓薇眉头一挑,拍着他的肩膀说:“要怪只能怪门口的几个保安。他们拦着我,非要问我来干嘛。我只能临时编个理由,倒也不算委屈你。”
姬煜翔掏出手机:“我要告诉你哥。”
常啓薇堵住他的嘴,眼睛眯成一条线:“咱们都是成年人,不兴告诉家长这一套!再说你和我表哥关系那麽好,你好意思直接拒绝,驳他面子吗?倒不如说咱们尝试过,後来不合适,大家脸上都好看,你说是吧。”
“是什麽是!几天,你知道会有多少人知道吗?!万一……”
常啓薇擡头望天,没接他的茬儿:“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要去收集素材了。”她拽住姬煜翔的胳膊,“跟我走吧,男朋友~”
“我没空陪你玩!”姬煜翔几乎条件反射似的甩开她的手,恼羞成怒地走出摄影棚。
出了摄影棚,他掏出手机,想要不要给常啓停打个电话,想着想着,又觉得该给白皓月打个电话。
想到最後,他给姬蔚打了一通电话。
“爸。”
对面的电话无人接听。
姬煜翔也不知道讲给谁,自顾自地说:“爸,我没谈恋爱。今年生日,我们一起过吧。”
电话始终没有被接起来,姬煜翔的心却放下了。
既然都是假的,何必当真。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走到了学院路,不远处,何愈的招牌横在二层的露台上。
也许,他真正该联系的人,是何愈。
他凭借记忆走上二楼,进入玻璃门,前台的小姐姐一眼就认出他。
“您好久没来了。”
姬煜翔:“何医生在吗?”
前台姐姐看了眼表:“她刚结束上一场咨询,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话还未说完,一名身穿纯白小洋装的女生走了出来,嘴角挂着笑,怎麽看都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病人。
姬煜翔记得她,叫陆斐。
女孩身後跟着一名成熟知性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看到姬煜翔的第一眼竟有些迟疑,“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姬煜翔捏了捏裤腿:“何医生,我前几天才看到你的留言。很抱歉,一直没来向你道谢。”
何愈眉眼柔和,流露出知性女性特有的包容。
“道谢就不必了。让我听听,你最近过的如何。”说罢,她领着姬煜翔回到之前坐诊的咨询室。
姬煜翔一时也不知如何接,局促地想往外走。那女人却朝前台的女生勾了勾手指,小声交代了几句,对姬煜翔说:“去咨询室等我吧。”
里面的装潢与过去完全相同,一进入便有种安全感。
姬煜翔习惯性躺在诊疗床上,仰起脸对着墙上的一幅画,抿住的唇缓缓松开。
何愈没有再尝试催眠,只是与他聊了聊近况。
她还穿着那套白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雏菊胸针,如果不看脸,不听声音。几乎与白皓瑾无异。
她问:“你还想去HMS吗?”
姬煜翔没回答。
“你很想。”
姬煜翔点头,随後又叹了一声:“不会太久了。等我爸康复,我们就办移民手续,再也不回来了。”
何愈:“为什麽这麽绝对?”
时至今日,姬煜翔仍然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正如上周他去给母亲扫墓,连对着墓碑倾诉的勇气也没有。
人人都让他随心而动,仿佛有很多选择权,左右看了一圈,却没有选项。
母亲去世後公开与舅舅不伦?于一池悲痛与肃穆中滴入笑料?引诱居心叵测之人的不怀好意,唾骂他和白皓月的隐衷,讥讽白皓瑾的死亡。任何一种结果都是他所不能承受。
“这里……有太多不好的记忆。”姬煜翔垂下眼眸,掩下了眼睛里闪过的黯淡情绪,“我妈不在了,只剩我和我爸相依为命。我要给他养老,等他老到走不动,我也就老了。或许那时候,我们可以回到这里,以一个全新的模样面对过去的一切。”
何愈仔细留意着他的神色:“你在逃避。”
“也许吧,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姬煜翔的视线扫过她外套上的雏菊胸针,“何医生,郑宸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特别像一个人。”
何愈:“当然,所以我一定能治好你。”
姬煜翔语气稍慢,似乎不愿开口,那声音之细微,仿佛只给自己听。
“会好的,就像我生活中出现了一个新的人,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总比过去好。我会不断认识新的人,完全忘记以前的事。只要我爸爸还在,我的家还在,什麽都会过去的。”